正了望间,远处果然行来一艘大花船。
这船不看仓内,光是明面上就搭了三层木楼,飞檐斗拱,明瓦亮窗,屋檐下挂满了一串串五颜六色的灯笼,门窗间另有红绸大花缎带装饰,乍一看倒是与那大户人家办喜事的装扮类似。
白小乙内心正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欲暴露了身份,忙招手叫唤:“船家!可否捎带一程?”
连喊十数声,清楚看到船上也有人发现了他俩,伸手指指点点不知在谈论什么,就是船不靠岸,径直就从他们面前驶了过去,连停也不带停半分,相隔也不过一百多米。
那花船上此刻正有三人在凭窗眺望,一位是个富态丰腴的中年老妇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过分的粉俏,乃是这艘雅谣歌舫的主事人老鸨子,姑娘们都唤她乌妈妈。
其余两位一个是她的得意花魁兰熙姑娘,身穿粉色衣裙,容貌天姿国色,一颦一笑如月娥临凡。
再一个是丫鬟小梅。
“小姐你快看,岸边有人招手唤船!”丫鬟小梅是个性子活泼的,稍有风吹草动都能一惊一乍。见了白小乙在岸边叫船,便探出头去指着说话。
老鸨与花魁被她话语吸引,也便转过头去一看。兰熙姑娘拿着条丝巾托着脸尖,轻声燕语道:“看着倒是中原人的装扮,只是这里乃是南荒之地,他如何到了这里?只怕不是普通之人!倒是个俊俏的小哥,长得甚是可人呢!”
老鸨哼笑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大概又是个来山里寻仙了道的书生,蹉跎又受苦,没个结果,便想搭我们船返回去吧!你看还带着个小书童呢,没被野兽诡物吃了也算他命大,不用理会,我们自行自己的,再有一天路程便出了南荒大山,到达南岭新建一小国桑国,正好去蚕都看看这小国的独特民风民俗。”
“可惜了!多英俊一张脸!”兰熙痴望河岸道,拿着丝巾擦了擦嘴角,好似一副馋相。
老鸨拿捏着嗓子道:“莫心急,等到了桑国,有的是俊俏粉嫩的小白生让你吃,你够的!”
“妈妈尽拿我说荤话,奴家可不是那样的人!”
“瞧你那骚浪劲,妈妈也是过来人,最懂你!”
……
白小乙乐呵一笑,心说:好哇!当我不存在?你不靠岸我也要上船!
转头一看周福正蹲在旁边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倒了一粒龙眼大小的药丸,递给周福道:“福儿,你可好些了?含着这颗正气丹,能治你晕眩之症!”
莫问丹药哪来的,问就是没事的时候炼的。
周福接过药丸含在嘴中,顿感神清气爽,胸气顺畅,面色回血,含糊不清的道:“师公,这药真神,我感觉好多了!”
白小乙收起药瓶,一把扯住周福衣领,轻身飞纵而起,踩着河面波浪冲向船舫。
船上丫鬟小梅忽的惊叫而起:“哎呦!那人在河面上跑耶!”
老鸨姑娘船工其余人等纷纷好奇跑到窗边瞧望,果然看见一人提着个小孩在踏浪而奔,一时惊奇不已。
片刻,白小乙“嘭”的一声,提着周福落到船舫甲板之上。
便有一名身穿黑色劲装、手拿两把鬼爪锁链的粗壮武夫,领着七八名打手持刀刃围了上来。
船楼之内匆匆走来一名老妇,着急喊道:“林琮且不要动手!”
老鸨分开人群,走到前来躬身一礼道:“不知高人驾到,多有失礼,还望恕罪!”
能踏浪而行者不是超凡武道强者便是诡秘修士,老鸨生怕动起手来不能善了,忙赔着小心。
白小乙扫视了一圈这些人等,见船楼内还躲着七八名美貌的少女在好奇的打量着他,有的眼露春色,有的眼露星光。
将周福放在甲板上后,道:“是在下失礼,冒昧登船,还请见谅!”
老鸨见白小乙言谈得体有礼,面貌刚正不邪,便也放下了戒心,挥退了护卫,问道:“不知高人尊姓大名,从哪里来欲往哪里而去?”
白小乙回道:“在下乃从无名深山老林里而来,欲往中原而去,你若想叫我,便喊一个白公子吧!”
船楼内一众少女听得他如此介绍,一阵银铃娇笑,有人轻声笑说:“真是个有趣的公子,武艺又高,我见姐姐看得人家都泛桃花了,嘻嘻嘻……”
“你个贱货尽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撕吧!让你撕!撕得不爽算你没本事!”
“我呸!我还嫌脏了姑奶奶的手!”
……
老鸨恍若未闻楼内喧闹,只对白小乙毕恭毕敬道:“原来是白公子!吾等乃是从南兆国出游天下的雅谣歌舫,正欲前往桑国蚕都,不知白公子可是要同行?”
这大乾王朝被他打崩以后,各地诸侯军阀割地称王,冒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新国家都是他所不知的。
“正要搭个顺风船,不知老妈子可能行个方便?”他道。
老鸨谄媚而笑道:“那是求之不得,白公子请入内,容老身唤来姑娘们招待公子!”
白小乙摆手道:“招待便算了,你看我尚带着一小孩多有不便,若是还有空房予我一间栖身便可!吾也不白搭你的船,到了地方自会与你会算账银。”
老鸨听了虽然不信,却也不好当场驳面,只笑意盈盈道:“如此也好,正有空房,便给公子安排一个雅间!”转身回头喊,“小梅!你且带着这位公子去往温柔乡间入住!但有什么需要,一并满足!”
“是,乌妈妈!”一灵巧丫鬟应道,从船楼内走了出来。
“如此便多谢老妈子了!”拱了拱手,便牵着周福跟随小梅而去。
进了船楼之内,先是一个宽敞的大宴厅,一众娇娇艳艳的女伎旁列两侧对他百般言语挑逗。
“公子,奴家最擅松筋爽骨拿捏之术,若是疲乏可唤奴家荆棘来!”
“白公子,奴家最擅鱼水寻欢,请唤奴家蜜桃!”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知公子可知下句凑对?”
……
白小乙一概不作理会,只跟在小梅身后,登梯过廊,到了二楼一间小门前,门边挂着一个小牌,写着“温柔乡”,小梅随手将门横移推开,“嘎”的门启,伸手示意道:“白公子您请看是否满意?”
白小乙走进房内一看,见大小约有一丈多长宽,在此船舫之上也算是宽敞了,另有一张简易的藤床,一张钉死的小桌几。
点点头道:“甚是满意!”从袖里摸出一粒碎银,塞进小梅手里。
小梅很是诧异,忙左右张望,不见有人才将银子藏在衣襟内,不解道:“公子这是何意?”
白小乙微笑道:“只是想跟姑娘打听个事!”
“公子有什么问题尽快说了,时间久了只怕不便!”小梅有些紧张催促。
白小乙便道:“我观你们皆是中原人打扮,如何将船舫开到了这蛮荒之地?”
小梅见是这个问题,顿时神情一松,答道:“我道是什么问题!这里说是蛮荒之地,其实也不尽是蛮荒,顺着这条百越河上去百里远,便有一座繁华的黎城,乃是两百年前一位大乾王子被贬谪而来所建立,久而久之便成了域外城国,各蛮夷部落都喜欢到那里搁置仇怨交易贸易,是个不错的中立之地。我们舫主乃是受那黎城国主无卫王所邀前去庆寿献艺,完了正要回返南兆国。”
“不知这南兆国在哪里?”
“便是原来的华胜郡与青原郡合并所建,国主乃是以前的梁大将军。”小梅讲道。
白小乙恍然大悟,心中顿时明了地理位置所在,与他所要去的平田郡还有一段较长同向路径。
“多谢小梅姑娘赐教!”
“些许小事,公子可需要被褥茶水吃食?”许是看在那两银子的份上,小梅多问了一句。
白小乙道:“若是不麻烦姑娘看着安排吧!”
其实他须弥珠内什么都有,但为了不引起无谓的猜忌,还是由着她去安排!
“好吧,一会我便与你送来!”说着转身离去。
见没了外人,周福才敢说道:“师公,我看那些娘娘都好可怕,好像想将你吃掉一般!”
白小乙哈哈一笑,哼个小曲:“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到了千万要躲开!”
她们倒是想吃,只怕她们的嘴咬不动这钢。
过了一会小梅果然抱来了一席被褥与一篮吃食,被褥散着淡淡的花香,篮内有两碗米饭两碟小菜。
再次谢过小梅,送出门去,才回来问周福:“福儿你可要吃些东西?”
周福躺在床上慵懒的摇了摇头:“不想吃!”
白小乙了然,“好吧,那就晚些再吃吧!”
走到窗边朝外看景,只见岸边高山悬崖缓缓而动,群鸟落枝,猿猴啸啼,水中鱼鲤追着浪涛穿梭。
“嗯?”水中似乎有一个大家伙在跟着船在移动!
运法眼一看,隐约看到一条巨大的多头水蛇潜于河底跟船而进,心中嘿嘿一笑,且不管它。
又看这船,似乎透着些许的诡气,也不放在眼里:“倒是有意思!若是不来招惹便罢了,若是不开眼,只怕这船还坐不成了!”
周福挺起身来问道:“师公在说什么?”
白小乙将妙花树枝摘了下来,朝着周福丢去。
“嘭!”的变作一团肉乎乎滚进了周福怀里,将他撞翻在床,“哎呀”一声。
“啊巴!啊巴!”小不点坐在他的肚子上蹦蹦又跳跳,压得他差点口吐白沫。
大概是报复周福偷梁换柱给它吃鸡屁股的仇恨,别看它口嘴不灵清,心思却通透。
“你且和小不点呆在房里,哪里也不许去!我去找些乐趣耍耍!”
说罢不理周福叫唤,挤身出门,反手将门一拉关上了。
伸手一射,飞出一张禁锢封印符贴于门上。量周福也不能从里面打开,若是遇到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行破开,自己身在百里内都能生出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