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声吐字:“你真的不知道吗?”
“说句难听的,别人死了就死了,他们的安危不及你半分重要。”
其实姜玥刚刚也听得出来周寂说的那些话,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
可是在救人这种十万火急的事情上,她做不到还要花时间去深思熟虑,精心计算值不值得。
姜玥沉默,这件事说不清楚对和错。
周寂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医院,重新去做过检查,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周寂也没把人放走,而是以她受了伤需要人照顾的借口把她接回了周家的老宅。
周父和周母,最近的工作都比较忙碌。
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回家一次。
姜玥伤的是右手,的确有些不方便,洗澡都得先用保鲜膜裹好伤口才能碰水。
幼儿园遭袭的事情,当时就被正儿八经的新闻媒体播了出去。
媒体上也没有指名道姓谁是那位英勇站出来的家长。
网上倒是有些知情人士,卖关子吊胃口似的、语焉不详的表示自己知道谁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家长。
并且神神叨叨的表示说出名字所有人都会大吃一惊。
这种要说不说的方式惹得旁观者心烦。
“要说就说,不说就滚。”
“嫌疑犯是个一米八的大汉,能把他给摁倒的估计也是一米八的大汉吧,这决定了我以后也要嫁给一个大汉。”
“到底是谁啊啊啊,快别吊人胃口了!我真受不了了,扭曲,蠕动,打滚,阴暗,爬行!快说快说。”
“这个幼儿园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你说呢,因为里面都是权贵二代啊,你当然会觉得熟悉了,可能之前在别的地方停过吧。”
猛然间好像真的有人想了起来。
“姜玥她儿子是不是就在里面读书?”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合吧。”
“你想表达什么,你很睿智,你觉得姜玥那细胳膊细腿的能干倒一米八的壮汉?而且还是个在发疯的壮汉。”
这么想想也有道理。
就是个美丽的巧合。
赵书颜正巧在幼儿园附近等公交车,看见对面来了很多警车,还有救护车。
过了会儿,她刷了手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心里有种奇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故事不应该是这么发展的,她应该要走到马路对面的幼儿园门口。
她应该…
应该什么呢?
她想不起来了。
手机忽然叮了声,是一条银行卡到账的信息提醒。
金额不少,起码够她这几年衣食无忧。
这是秦家给她的补偿,为了感谢她上次的出手相助。
赵书颜已经婉拒了几次,钱也退回去了几次,她缺钱,但是却不想要这笔钱。
她…她说着自己受不起这么多钱的补偿。
其实…心里却另有算盘。
人情债最是难还,可是秦家的人,似乎并不吃这一套。
明明她是豁出性命才救了他们家的孩子,却根本没有得到相应的尊重,也没有想象中对她的万分感激。
她在扑过去的那个瞬间之前,就已衡量过许久。
可是得到的,却远不如想象中的多。
赵书颜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甘心,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叫光明磊落,但是人都有私心,她也不能免俗。
圈层之间无形的屏障犹如大山。
跨越阶级更是难如登天。
她只是想尽量让自己的未来能过得好一点。
趋利避害,也是人的本能。
赵书颜默默关掉短信,这次没有再执着的把钱退回去,一而再再而三,这份清高就会显得万分刻意。
她的目标转向了对她有过好感的同学——姜执。
姜执先前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现在也是科研界的新星,他的未来是肉眼可见的坦途。
无论是入职全世界一流的医药研究公司。
还是留校担任最年轻的客座教授老师,前途都足够的灿烂。
赵书颜深思熟虑后编辑好了短信,【姜同学,我有点医学方面的知识想要请教你,请问你最近有空吗?】
发完这句话,又发了个很可爱的表情包:【猫猫卖萌jpg。】
傍晚的风吹得浑身都在颤,冷得她牙齿在发抖,等到她上了公交车,姜执那边也还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天完全黑了之后,才有姗姗来迟的回复。
【抱歉,这几个月都会很忙,有问题你可以在微信上直说。】
赵书颜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她想了想,【我之前不小心被人用刀给弄伤了,已经过去有小半个月,医生给我用了药,但是伤口迟迟都没有好。】
赵书颜还随手发了张自己之前在医院里治疗的照片,她发送出去的每个字,每张照片,都有自己的企图。
姜执回复她的口吻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但就是能让人察觉到细微的冷淡,【医生给你用的药,发给我。】
赵书颜松了口气,觉得又是自己多疑了。
姜执应该还是对她有好感的,只是他生性冷淡,沉默寡言,比较不擅长表达,所以才如此惜字如金。
赵书颜把用药发了过去,少年回了简单的四个字:【没有问题。】
这几个简短的字过后,就没有再说任何。
赵书颜捏紧了手机,低头看着这番有些冷漠的对话,她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她有做一些让人讨厌的事情吗?应该也没有。
难道男人的好感,就只能维持这么一段时间吗?
姜执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
人如其名,他非常执着。
就如同大学四年,他固执的和他姐姐,保持着很长的距离,关系分割的清清楚楚。
哪怕是现在,姜执和姜玥的感情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从未在同一个场合里露过面,姜执本科毕业需要拍毕业照的时候,姜玥也没有出现。
姜玥和他,关系应该还在冰封期。
赵书颜只能倾向于是自己多想了,姜执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人。
…
秦家那边,知道姜玥在幼儿园受了伤的消息已经很迟。
颜宛心急如焚,在丈夫和儿子面前就没有那么温柔,她甚至有些埋怨这两个人:“我就说该把她接回来,平日再安排几个保镖护着她,就不会出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秦亘之当然也希望女儿能回家,真正的接纳他们。
但是小姑娘就像容易受到惊吓就炸毛跑路的小猫,不仅不能吓,还十分的记仇。
他断然不希望女儿记恨自己。
客厅的灯火长明,亮如白昼。
秦诏也是刚从办公室赶回来,连着开了几天的会,眉心拢着几分毫不通情的冷酷,他说:“我现在就去看看妹妹。”
秦亘之嗯了声,又问:“她在医院吗?”
秦诏说:“不是。”
提起这个,温和从容的男人,眉眼多出些许阴翳,他面无表情的吐字:“在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