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是不知道父亲的心里活动，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回到家里，欢乐的洗漱，就连曲红都感觉到闺女不同寻常的高兴。
曲红坐在床头织毛衣，快要入冬了，老公的毛衣和闺女的围巾，都要织上，停下手中的活儿，偏着身子朝卫生间望去，里面传出莫兰哼歌的声音，伸手推了把躺在床上看书的莫建业，
“咱家闺女咋了这是？”
莫建业本就烦躁，被这么一问，心里更不痛快了，老父亲吃醋，后果相当严重，啪的一声，合上书，扔到床头柜上，
“不知道，睡觉，也不看看都几点了，明天不上班了？”
曲红愣了下，他又犯什么病了这是？
曲红也不在意，老夫老妻的谁不了解谁，又不是真吵架生气，低着头，手上织毛衣的动作一点不慢，随口闲聊，说道：
“今天陈玉拉来一车电视，当时就卖了50台，500块钱一台，那就是啊，倒不是说钱多少，主要他还真有能耐，有钱都买不到的玩意儿，他真就给弄来了，你说，他哪来那么大本事呢？”
莫建业翻了个身，双手撑着坐起来，靠在床头，心里别扭归别扭，但就事论事，他也是承认陈玉能力的，
“回来的路上，闺女说，陈玉跟厂商达成了合作，以价格透明的方式，销售电视机，暂时不能零售，只能卖给企事业单位，作为员工奖励发放，算是绕过了国家物价管理法规，不过，陈玉会在年底或年后，让老百姓也买到电视。”
曲红放下手中针线，偷偷瞅了眼卫生间，又回头看莫建业，压低了声音道：“咱家闺女在陈玉公司上班，怎么也能买到一台吧，咱们也不占便宜，该多少钱一分不少。”
“不行！”
“要死啊你，那么大声干嘛！”
莫建业的突然高声，吓了曲红一跳。
莫建业微微蹙眉，“不行，人家说明了不单卖，你让咱家闺女去求陈玉？绝对不行啊，这件事你别跟闺女说，年底单位可能会发电视机票，我看看有没有机会，实在不行就过完年再买。”
曲红抿抿嘴，一时间语塞了，总觉得不甘心，本来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儿，但还舍不得闺女去求人，心里憋屈着，没办法，伸手扭了下丈夫胳膊。
“哎呦，你掐我干什么！”
“谁让你刚才吓我一跳！”
莫建业：“......”
莫兰洗漱好之后，回屋躺在床上，打开收音机，翻翻磁带没什么想听的，就随便调了个频道，侧着身，不知怎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就想起陈玉睡觉的样子来，小脸烧的通红，
“哎呀......”
莫兰害羞的蹬了蹬腿，拉起被子蒙在脑袋上，把自己藏了起来。
第二天。
莫兰刚到店门口，就看到两个公安站在陈玉两边，并排从店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公安，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包。
“同志，请等一下，这是怎么了？”莫兰急忙跑到公安和陈玉前面，满脸急切地问。
“卧槽！这娘们不要命了！”
陈玉心里一惊，莫兰敢在这个时候妨碍公务，可是大罪。
“莫兰，快躲开，我这是去配合调查，别挡在前面！”
陈玉一边说一边给莫兰使眼色。
莫兰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办案公安地正对面，连忙躲到侧面。
见到莫兰躲开了，站在陈玉左右两边的公安脸上戾气才消退下去，一人语气硬邦邦的说道：
“我们请陈玉同志回去配合调查，请保持店内有人，文件类证据勿动，方便随时调取。
陈玉对莫兰使了个安心的眼神，莫兰没有再说话，只能看着他们把陈玉带走。
这是83年，正值严打期间，莫兰刚才挡在正处于执行公务中的公安面前，就是犯罪。
60年代的兵，80年代的警，眼睛里都燃烧着火焰。
陈玉被带走调查的事，风一般的传开了，有不少人都站在街上看热闹，说什么的都有，
“完了，陈玉这是犯了投机倒把罪了。”
“别扯淡了，现在政策放开了，哪还有投机倒把罪。”
“那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我哪知道，估计就是......配合调查呗。”
“谢谢啊，你说了跟没说一样，纯放屁精神。”
莫兰愣了愣，跑去李燕小卖部，“燕姐，我打个电话。”
“昂，打吧，你给谁打电话？”
“给我爸。”
“喂，爸，陈玉被公安带走了，你快想想办法。”
“什么？闺女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爸，你不是有老战友嘛，你打电话问问呀。”
“好，闺女，你先别急啊，爸爸这就问，千万别着急。”
莫兰挂了电话之后，想了想，又给周鹏打去了电话。
办公室里，
周鹏看着响起的电话，没有接，而是起身来到走廊，透过窗户看着街道拐角处【温暖袜业】的门店，还有旁边小卖部门前，急得直跺脚的小姑娘。
“呵呵......还真是小姑娘啊，急什么，陈玉敢卖电视，自然就不怕查。”
周鹏自顾自点了支烟，抽完之后，回到办公室，电话铃声已经停了，他拿起电话，拨通奉阳总行行长的电话。
“颜行长，您好，我是平兰县的周鹏，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希望您能帮助给出指导意见。”
中午的时候。
陈玉挎着小包，双手插兜，从派出所里出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派出所门口小石头上的莫兰，她正呆呆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嘿，想什么呢。”
莫兰猛地抬头，看着满脸笑容的陈玉，顿时惊喜起来，站起身，踉跄了下，不过她没在意，双腿发麻的快步走到陈玉面前，
“你没事了？”
“昂，我当然没事，像我这样的农民企业家，干的都是发展经济，建设祖国的高尚事业，怎么可能有事。”
陈玉不正经的嘿嘿一笑，随后收敛笑容，道：“让你着急了，走吧，回去再跟你细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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