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寒默不作声，看了他半晌。
他爹不喜欢渊台，与妖界的蛟族这些年来一直走得近，他是知道的。
萧只一家人这么些年一直作死，他爹也跟着瞎掺和，保不齐明天就被苍冥灭掉了。
“ 爹，你别糊涂了，付家和萧家，不是一路的。”
付衡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些看着不争气的孩子一般无奈又愤怒。
“ 别说了！你要还当我是你爹，就给我找个角落好好待着！等这事了了，我再好好教训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付青寒眸光一沉，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男人。
“ 随便你，死了记得找念十方替你收尸。” 他转身拉着司墨就走。
付衡被他这一句说的瞪大了眼睛，有些气息不稳地大骂道：“ 混账东西！！”
司墨被他拉着走，望向一旁面色黑沉的付青寒，又看了看身后气得发抖的付衡，一时之间不敢说话。
“ 哪有这样说自己爹的...” 司墨还没说完，见他幽幽盯着自己，直接闭上了嘴。
“ 他想把付家送上死路。我说他两句还不成了。”
付青寒一脸阴沉，隐隐有担忧之色。
好歹还是他爹。
“ 萧只死了翻不出什么风浪，蛟珠已经碎了。”
司墨仔细观察着他的脸，小声安慰道。
“ 碎了他还捡？” 付青寒脚步一顿，寒月般的眸子微微抬起。对啊，碎了他还捡？
若是没有一点办法，付衡这老头是不可能带些没用的东西的。
“ 走，八成是想出什么蠢主意了！” 两人快步转身，只是看着前方一大批人，怎么也找不到刚刚那白色身影。
“ 你爹不见了。”
“ 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少年紧抿着唇，盯着人群看了一会，又低下头去。
“ 你去找妖帝，我去找他。” 付青寒松开手，转身往人群中去。
司墨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眉间蹙起了一小弧度，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见他融入人群，司墨往死生树的方向走去。
衫鹤如松般站立在少陵左侧，抬眸瞥了一眼前方乌泱的一群人，淡淡道：“ 除了陛下开的空间门，倒是让许多人摸对路了。”
眸光巡视一圈，见到那戴着帽子，身型略微佝偻的人修，略微看深了几眼。
一个仙身。
“ 不必理会。” 苍冥循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
“ 那便如此吧。” 衫鹤收回目光，只是在见到鞋面沾染的些许泥土时，才不自觉地蹙了下眉。指尖微晃，便又不染纤尘。
“ 来时见了怨男，似乎怨气更盛。”
目光似有若无的瞥在几人身上，“ 说是被骗了，有些生气。”
玉梳眨眨眼，应该不是在说他们吧，走时那水鬼心情挺好的。
“ 娘娘，你觉得呢？”
衫鹤突然看着苍冥怀中的人说了一句。
扶卿转过头，揽着苍冥的脖颈，眼神飘忽。
那水鬼口中给他取名的是衫鹤？
自己名字挺好听的给别人取这。
“ 我觉得那人实在可恶，怎么能欺骗如此心智单纯的人呢？”
“ 娘娘盛赞，说他单纯，其实他就是傻了些。”
扶卿没接话，默默转了个头，衣衫下的手捏了捏苍冥的后颈。
“ 你养的东西自然是像主人了。”
扶卿一下收紧了手。
苍冥心生疑惑，他说的不对？怎么还往狠了捏。
衫鹤皱着眉看着他俩，转身冷冷道：“ 先出去吧。”
衣袖轻甩，一头墨发背在身后，盈着淡淡的光泽。淡青色长衫周围都是若有若无的丝丝黑气，看起来有种诡异的美感。
“ 他的头发真好看。” 扶卿在苍冥耳边随意说了一句。
虽是无意，听在旁人耳中却尽是不舒服。
“ 我的不好看？” 苍冥略微低下头，看着扶卿白嫩的侧颜，声音闷闷道。
“ 你的更好看。” 扶卿揽的更紧，主动凑上前亲了他一口。
男人眸子含笑，心情一下变好了。
“ 这里的人要如何？” 扶卿在他耳边问了一句。
“ 等死。” 苍冥不以为然道。
扶卿被他打横抱着，头搁在他的肩上，听到这句抬眸看了一圈。
人很多。
但是又关她什么事呢。
几人正想走着，人群中突然一阵骚乱。
“ 我娘呢？！！！啊？！！！”
中央自动圈出一处，一黑衣少年正死死揪着那白衣中年的衣领，中年男子的脸上挂了伤，嘴角还有血不停滴落。
付青寒瞪大了眼睛，眼神恐怖，死死盯在他这个爹的身上。
抓着衣领的手青筋暴起，忍住了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 你说......我娘呢……” 嘴巴一张一合，付青寒觉得自己说这几个字已经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声音痛苦。
“ 咳咳...” 付衡伸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满脸通红，眸子都带着怒意。
“ 你这个逆子...有你这么，对自己老子的么...”
付衡抓住他的手腕，两人的轮廓没有一丝相似之处，眼神却如出一辙。
只是相较之下付青寒眸子中却隐约透着丝杀意，他已经很克制了。
“ 你拿了海兽灵丹，怎么拿的？你说啊！！！” 付青寒大吼一声，他如何不知这已被吸收入人体的灵丹要如何取出，他只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
付衡皱着眉，忍着身上的痛苦不耐烦道：“ 你不是...知道么...”
“ 砰！” 地一声，付衡一下被甩出几米远。
他躬着身子侧躺在地上，心里气急。
这个逆子...还真他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 唰” 的一声，黑色的剑锋闪着冷光印在付衡脸上，他一下看直了眼。
“ 混账！！！你要杀老子么！！！”
少年颤抖地举起剑，满眼通红，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 你把...你把她丹田刨开，活生生让她疼死了？”
无妄海兽的灵丹，一旦融进身体，只能生刨，否则便会失去灵性，变成废丹。
付衡有些气喘，眼神凶狠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往地上淬了一口血痰。
“ 有这好东西不先想着孝敬你爹，给徐娘这病秧子，岂不是浪费？”
海兽几十万年的灵力，这臭小子知道这东西有多大好处么。
付青寒站直了身子，此刻他像是脑袋放空，眼里没了焦距，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