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感觉到两道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她像鸵鸟一样将自己的脑袋埋得低低的,将自己的身体悄悄地往柱子后挪去,不管是傅伯韬还是魏明勋,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向二人看去,只等宴席开始后,觥筹交错间,她可以带着双儿偷偷溜回翠微宫。
“魏国主?”傅伯韬眉心微蹙,语气里已经能听出来他的不快。
闻言,魏明勋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而冲着傅伯韬笑了笑,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朝着主位走去。
两个男人坐上主位,沈知韵和谭玉贞也自觉地坐在了自家夫君的下首,待他们四人坐定后,殿内的众人又纷纷跪倒行礼,傅伯韬和魏明勋宣布起身后,宴席开始。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和醇香的美酒被宫侍们小心翼翼地摆放到贵人面前的小桌上。傅伯韬举起面前的酒杯,对身旁的魏明勋说道:“大祈这次能够同大晟联盟,这杯酒,傅某敬魏国主和王后的大义。”说完,便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魏某多谢傅国主谬赞。”魏明勋也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笑着对傅伯韬说道。
沈知韵看向对面的魏明勋,想起早逝的皇兄,想起被魏明勋杀的零零碎碎的大梁王室,此时此刻的她恨不得立即手刃了对面的这个男人。可是她除了是大梁的长公主,她还是大梁的王后,她肩负着两国的使命。是以她在抬眸的瞬间面上已经挂上了一抹端庄温顺的笑意,举起酒杯看着对面的谭玉贞说道:“我也敬王后一杯,尽大祈的大义。”说完便也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辛辣入喉,辣的沈知韵刚刚压下去的泪水就差点夺眶而出。
谭玉贞只是笑了笑,也不多说话,只跟在沈知韵的后面将杯中的酒水仰脖饮下。
大晟和大祈的官员们也跟在傅伯韬和沈知韵的后面纷纷向魏明勋和谭玉贞敬酒,魏明勋来者不拒,渐渐地,宴席上也可以喧闹了起来。
沈知意一直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双儿布到自己盘子里的菜,始终未曾看任何人一眼,只带男人们再喝一会,宴席上再闹腾些,自己就悄悄带着双儿赶紧回宫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魏明勋和傅伯韬都有些喝红了脸,这时候,只见四名侍者抬了东西上来,定睛一瞧,原来是一只烤全羊。顿时羊肉和调料混合着的香味便飘入了众人的鼻息,原本觉得自己吃了的众人,又纷纷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吃下几口。
“魏国主,这烤全羊是我们大晟专门用来迎接贵客的,这羊是内务府专门养在高山上,每日佐以滋补的中药喂养。大晟地处北方,天气寒冷,现在用一?烤全羊,是最为滋补的。”
沈知韵一边看着宫侍们将分好的羊肉恭敬地端到魏明勋和谭玉贞面前,一面笑着解释道。
谭玉贞咬了一口羊肉,这羊本来就养在高山上,每日吃着鲜草喝着纯露,又因着每日还要吃一些滋补的药材,一口下去,这羊肉果然鲜嫩无比。
吃完一块羊肉,谭玉贞点了点头,说道:“大晟真是天宝地灵,宫侍们也真是用心了,居然能饲养出如此美味的羊肉。国主,快尝尝吧!”说完,便向魏明勋望去。
大殿里的众人闻言,也都开始品尝起了自己面前的羊肉,吃完都夸赞了起来。
傅伯韬对身后的李德茂说道:“去,将这一碗给娘娘送过去。”
看着李德茂送过来打的羊肉,沈知意抬头诧异地看向傅伯韬,傅伯韬便听到一旁的男人说道:“她不能吃羊肉。”
魏明勋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大殿里的众人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主位上的两个男人,瞧着刚刚傅伯韬派李总管给沈知意送羊肉,又想起过去沈知意和魏明勋之间的种种传言,闻言,便纷纷向沈知意看去。
沈知意仓促地低下了头,魏明勋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她不能吃羊肉,吃完身上便会长疹子,奇痒难耐。”
傅伯韬不悦地皱了皱眉,袖子里早已握紧的拳头,恨不得狠狠地砸在魏明勋的脸上。
沈知意煞白着一张脸,眼泪在眼眶地打转,却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哭,直到身后的双儿伸进她的袖子里握紧了那正在颤抖的柔荑,沈知意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国主,你喝多了!”谭玉贞靠近魏明勋,温柔地说道。
魏明勋没有回答,眼睛向沈知意望去,再也不肯离开。
“既然魏国主醉了,墨炳谦?”傅伯韬沉声唤着,墨炳谦一直注视这这两个男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听到国主叫自己,赶紧上前躬身行礼:“微臣在”
傅伯韬看了看身旁的魏明勋,说道:“魏国主醉了,你护送国主回行宫吧!”
“微臣领旨。”说完,墨炳谦便站起来向魏明勋走去。走到魏明勋身边呢,躬身说道:“魏国主,微臣送您去行宫歇息吧!”
谭玉贞和大祈的官员们也纷纷起身表示告辞,谭玉贞扶着魏明勋站了起来,魏明勋狡黠一笑道:“魏某不胜酒力,今日感谢傅国主地招待,魏某就先回去了。”
“国主,仔细脚下。”谭玉贞悄悄地伸手在魏明勋的手背上掐了一下,示意魏明勋注意些。
之见魏明勋霎时醉态萌生,眼见整个人就要砸在谭玉贞的身上,一旁的墨炳谦眼明手快地扶住了魏明勋。
魏明勋低眸向沈知意望去,眸里厉色顿现,却也不再言语,任由着众人将自己扶了出去。
谭玉贞暗暗出了一口气,转身向傅伯韬和沈知韵行了礼,便跟了出去。
坐在去行宫的马车上,看着沉默不语的魏明勋,谭玉贞心里感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