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追一逃,转眼小半个时辰过去,凉骑眼看就要追上的时候,只见对手刚刚奔过的戈壁两侧的胡杨林后,突然冒出了滚滚沙尘!
原本一直埋头疾奔的对手像是心有灵犀般的纷纷勒马减速。然后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重新整顿着阵型。
“停马!”万夫长看的眼皮突突直跳。急忙勒马挥手。身后的骑兵也纷纷停马。
事出反常即为妖!护陵郡万夫长和南朝骑兵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南朝骑兵的狡猾,也是心中有数的。
“万夫长大人,这股援军,胯下战马虽不乏力,但是马背上的骑兵,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勇士们只需一个冲锋就能杀光他们。”万夫长身边的一名千夫长见主将有些犹豫,当即大声的喊道。
“不可,前方我军探马未曾查探,对手军阵两侧,沙尘翻滚,定有伏兵,不可冒进。”万夫长沉声吩咐道。
“就算又埋伏又能如何?勇士们的弯刀和骑弓是无所畏惧的。”千夫长圆瞪双眼,粗声粗气的低声咆哮道。
“蠢货,难道忘了当年再陕州城外,倒下的那数千勇士了吗?南朝骑兵如今的战力已经不比二十年前了。”万夫长说罢一挥手,三千护陵军如潮水般退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眼见三千紧追不放的护陵军潮水般退去之后,身披铁甲的赵崇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身边两千余骑疲军,精神放松下来之后,几乎坐不稳马背。但是几位将军已久挺身直立,大雍的天子也没有下马休息,这些禁卫军的老卒们也都努力保持住身姿,眼神盯着凉骑消失的远方。
李文朗匆匆奔到将旗前,放眼望旗下一望,只见百余骑簇拥着一员将军,却不是罗“字”将旗的主人--禁卫军统领罗天睿。猛然一愣之后,便大步上前,在那员“将军”的马前右手拄刀单膝跪地,口中沉声道:“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赵崇端坐在马背上,看着这员自己青眼有加,此时却是浑身浴血,几乎看不清铠甲原来颜色的将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口中淡然道:“上马,随朕入阳关。”
李文朗却纹丝不动的跪地不起,扶刀的右臂颤抖不已。良久才嚎啕出声道:“末将损兵折将,一万兄弟,战至今日,仅余五百余骑。此皆是末将好战之罪,请陛下责罚。”
辽阔的旷野之间,这位纵横河西走廊十余年的铁血将军,声音嘶哑的悲泣声,在寒意十足的塞外的春风里,萧索无限。
赵崇身后,那位灰衣老人,望向这位闻名已久的少壮派将军,也微微动容!
“便宜行事,是朕当年亲口授予将军的特权。所以你不需请罪。此次若不是将军奔袭玉门关下,只怕着护陵郡迂回西域的消息,就只能是等到他们突然出现再西凉府的时候,才能被我军的探马侦知了。
到那个时候,数万西军的背后突然捅出这样的一柄弯刀,折损就不可估量了。所以李将军此战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至于军功,待回军长安后,你可自行写来。阵亡了的袍泽,朕和朝廷也绝不会亏待了他们的家眷。”
赵崇在马背上轻轻俯身劝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柔软。
“谢陛下。”李文朗虽然在见到天子的瞬间,情绪崩溃,痛哭失声,但是身位沙场宿将,瞬间也就调整了过来。毕竟这两千余援军和自己身后仅剩的五百骑,都还处在危险之中。
凉军退后,两侧沙尘肆虐处迟迟不见大军出现,本就说明了问题。
若是耽搁太久,待凉军发觉,再折回头来,以眼前这三千骑兵的状态可就无力回天了。
李文朗刚刚起身翻身上了马背之后,两侧烟尘里,便匆匆奔来了两支大约百骑的骑兵。为首两骑在麾下汇入了大军之后,脱队往将旗处奔来。
待到奔近时,李文朗才看清马背上是两员小将。年纪不过十六七岁。
两骑数十步外翻身下马,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口中大声道:“末将董泉,孙晏安,前来交令。”
赵崇微微点头道:“此番凉军退去,你二人当计一功。你等初次随军,就立下军功,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只要不违规矩,尽管说来。”
“是陛下调度有方,末将等不敢居功。一切全凭陛下定夺。”董泉拱手回道。跪在一旁的孙晏安在一旁也不住的点头,算是也认同自己的结义大哥所言。
“也罢,朕就将你二人代理都指挥的代理二字去掉,籍入军中如何?”赵崇闻董泉所言,见两人如此,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灰衣老人一眼后,不假思索道。
马前的两位少年,当即大喜。而那位灰衣老人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传令,大军入阳关休整,等待后军。
令探马营警戒阳关周围百里。”赵崇处理完两位少年的赏赐问题之后,便下达了大军回城的军令。
三千余骑骑兵,驱马缓缓往阳关而去。
不过小半个时辰,阳关的城墙就出现在了眼前。留在城内的百余骑骑兵,打开城门,迎了出来。
大雍骑兵入住阳关后,城头上不过是留下了三百余人负责警戒之后,大军便开始了休整。二十余日的长途奔袭,让这些体魄健硕的军卒们也有些心悸。
而北凉三千护陵军在万夫长的带领下,缓缓后退,迎上了跟在后面的大军之后,就地扎营。
营地距离阳关不过数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