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闭关期已过,乌禾配制出了解药,但解不了她身上的毒素,毒素积淀的时日太长,她得另外想法子去解,她没有告诉等在外头的岑真,只单独跟汐月说了。
汐月问她不能用那些常用的排毒的方法,药膳、药浴或者蒸浴,通过流汗、如厕的方式排出体外吗。她摸着汐月的头,笑着夸她,说短短半月的时间,她就略通医理了,学得很勤啊。
汐月拉下她的手,沉着脸,让她不要嬉皮笑脸,要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她也没把握,这些常规的方法是否有用,得试了才知道。为了安抚汐月,她认真地点头,说她说的很对。
汐月看出她的勉强,不再追问,解药解不了的毒,就跟慢性病一样,得长时间调理。
汐月问她想不想沐浴,她点头,白日去澡堂定是没人的,得自己生火。
她去拿衣服,汐月跟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她,她问她怎么了,汐月在身后没说话,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头微微靠在她背上。
她没有动,三日未沐浴,又跟药草待在一块,身上全是药草味,不会好闻,汐月却不在意,还愿意抱她,靠着她。
汐月松开了她,说去澡堂洗怪麻烦的,不如在房间用澡桶洗。
她想起刚才走过来那一路的冷风,缩了缩脖子,确实太冷了,澡堂太大,得烧好一会儿的火才能让澡堂暖和起来。
她们在院外支了个火炉,烧起热水,等水开的间隙,乌禾问起汐月关于许至臻的事,岑真跟她提过,许至臻要当面跟她说那件事。
她不懂,这个许至臻求助怎么求到她这里,她娘跟临风门的掌门人不是亲戚吗,好像还是姐妹什么的,为啥舍近求远,大老远跑骆驼峰找她,而且,她凭什么觉得她会出手帮呢?还有,带她上来的两个人,到现在都没回来,到底干嘛去了,也不捎个信。
汐月说许至臻看着不像有事缠身的样子,她很适应骆驼峰的生活,打下手、采药、晾晒,都做得很顺手,根本不用人教。
乌禾问起带许至臻上来的两人,汐月望向门口,说可能有事耽搁了,她想起那件好奇的事,便问乌禾。
乌禾低头拉了袖口,说没什么,就是觉着帮她逃出皇宫,蛮好玩的。
汐月不解地问她,“这么惊险的事,哪里好玩?”
乌禾摸着下巴,望着天空,“阿昔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我时,戴着阿翊的人皮面具,她被毒蛇咬了一口,命在旦夕,嘴里还念着要我去救阿翊。阿翊那时为了假死药思迷冒险来找我,她那时完全可以不管不顾就这么离开皇宫,可她还坚持要找思迷,是因为替身阿昔,若她就这么走了,阿昔恐怕一生都要被困在皇宫了,或者被人识破身首异处。”
“你是因为她们?”
乌禾笑了笑,“也许吧,掺和进去,不就遇到你了。如果我不去救阿翊,可能就错过你了。”
汐月迎着乌禾的目光,脸颊泛红,在说她们的事,怎么就扯到她身上,还趁机表白。
待在那里三天,阿禾应该没心思想她吧,可她每晚都会想阿禾。她拉了阿禾的手,想要亲她时,想起阿禾的身体,便忍住了。
她轻握了一下,起身去看锅炉的水开了没有。
乌禾望着她,捏了捏被她握过的手,心中微动,服了解药应该能短暂地压制毒性,她是不是可以亲她,不过分激动就好,可是,她刚握她的手时,她的心猛跳了一下。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住,很快她摇了摇头,她控制不了,前两次就差点毒发,还是小心为好。
汐月回头看她,说水开了,她起身打了凉水,提进屋里,汐月提着水壶后脚进来。
她先往澡桶里倒了一些凉水,汐月两手抬起水壶架在澡桶沿,往澡桶里倒水,水汽瞬间冲上天。她走到一边,脱了外衣,站在一边。
整壶热水倒进去,室内充满了热气。汐月看见了穿着单衣的她,一时晃神,水壶险些掉进桶里,幸好她眼疾手快拉住了。
汐月松了手,低头说她出去了。她笑笑,说了声好。
汐月走得急,忘记带走水壶,她握着水壶手柄,笑了笑,害羞的汐月,有些可爱。
她倒了一圈药材,脱了单衣,全身没入热水中,不管这个方法有没有用,她都要试一试。她实在忍耐不了,她爱的人在她眼前,她却不能亲近她。
待在禾室三日,她没有一日不想出来,想见她一面,想看她笑,想听她说话,想牵她的手,想亲她的唇,还想紧紧地抱住她,跟她没有阻碍地待在一起。
那个折磨着她的人,给了她欢愉,乱了她神思,迷了她心智。
她以前觉得被人控制的人太软弱无能,而现在,她甘于做这样的人。
她多希望三日后,她所幻想的一切成真,虽然落空了,但她不气馁,因为那个如皎月一般的人还在她身边。
也许帮她们二人,也有她自己的期望在,她们毫无保留地为着对方,她不是不感动的。
起先她只是好奇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江雨翊为何会想逃离,之后,她又好奇甘于做千金小姐替身还没生邪念的郑慕昔为了什么,等她遇到了令她心动的汐月,她就明白了她们的所念所想。
她们想和对方在一起,可她们又都是女子,一个已身居太子妃位,一个是见不得光的替身,世人不会容她,太子更不可能容她在她身边。
在她看来,她们完全可以瞒过众人,毕竟已经瞒了这么久了,她们大可以在暗处继续着她们的生活,可她们还是离开了。
等到清罗国她才知道原因,那个太子想要的是听他话的妻子,跟天下的男人一样,只需要能生育、照顾起居的妻子,而不是活生生的爱人。
他们口中的爱,只是蒙骗妻子的鬼话,他们不可能真心,因为她们拥有的东西从根上就不同,能失去的东西更是天上地下,她只有她自己。
如果她是一个男娃,不可能被母父弃在山脚,由她自生自灭,若不是师姐,她可能就冻死在襁褓中,或者被野兽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