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给他撞得一口气没上来。
兰淮秋大喘着气,忽然惊醒,拽住他的衣袖:“那……那两个魔兽追来了!它们,它们——太诡异了,竟然追到这儿了……吓死我了!”
“你先冷静一下。”苗楷桀按住她的脑袋,并安抚地拍了拍,“想好再说,发生什么了?”
许是没有再见到二者,让她渐渐放松下来,平复了下心情,咽了口唾沫,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苗楷桀本是带着几分安抚的笑,听完整个故事,笑容出现一丝裂痕。
“这有啥惊讶的?他就那样,有什么好怕的?”
头顶传来浑厚的男声,兰淮秋一惊,抬头就见前两天不知何故来此的少年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望着他们。
“你认识它们?”兰淮秋问道。
“当然,听你这描述……都不用猜就知道了。”穷奇正欣赏着自己刚磨好的指甲,似乎满意至极,欣然一笑,纵身跳了下去,“他给你的东西呢?”
兰淮秋将其拿了出来,要递给他。
“别给我,这是他送你的。”穷奇瞥了一眼,嘴角扯出几分不屑的笑,“你要想学,就去问白泽他们几个,他们都能看懂。”
“白泽……几个?是谁?”兰淮秋不明所以。
穷奇有些不耐,忍着性子道:“就是沈宥歌他们。”
……他们?
所以说他们到底还有谁啊?
兰淮秋面露复杂,但看着穷奇表情,不敢多问,轻点两下头算是知道了。
穷奇看她有些怂的样子,哼了声,转身化出翅膀朝着她方才见到魔兽的地方飞去。
“她……怎么了?”
院长望着兰淮秋离去的方向,有些疑惑。
“可能是吓着她了。”英招摊摊手,有些无奈,伸蹄一指,“都怪他。”
“我?”帝江不可思议,“我就想让她帮我怀念下曾经,怎么就怪我了?”
“而且是她先撞到我的。”帝江此时化成人形,抱着胳膊,撇了撇嘴,“她自己想向我道歉,我就提出这个要求,怎么能怪我?”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英招摇了摇脑袋,身体忽然发出光来,逐渐变成样貌俊朗的男人,身上肌肉线条优美健硕,身上松松垮垮挂着几段丝绸,光滑的后背两侧显出翅膀状花纹。
英招抱着手臂,虎色斑纹一直蔓延到脸庞两侧,瞳孔金黄,宛若蛇瞳。
“所以,你们来这儿干什么?”院长肩膀上的小兽发出声音,挠了挠耳朵,一般挂在耳朵上的两条小蛇此时缠在前肢,与小兽视线统一,盯着前方二者。
“这不听说你和人类办了所什么学院,过来瞧瞧嘛。”英招笑容晏晏。
“看来那个人类是这儿的学生?她弹的不错,希望哪一天能让那些乐曲重现。”帝江微微侧头,希冀道。
“我看没多少可能。”穷奇飞了过来,落在地上显出真身。黑色毛发随风摇摆,羽翼微张,轻缓着拍打,让身体稳下来。
“你俩把她吓得不轻啊……到底干什么了?”穷奇看热闹不嫌事大。
“也没干什么啊……”说起这个,帝江也很疑惑,“就是她碰到我了,向我道歉我就说弹个曲子就让她走,她不会弹就弹了其他的,我觉得挺好就让她弹,她还说不会,我就说可以教她,但她很拒绝……”
帝江皱眉深思,似乎很不能理解。
“我也就是把她提了起来,她就挠我……最后也放她走了啊?”
听着事情始末,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你这行为……在我们这儿叫拐卖啊。”院长缓缓出声,“只是未能坚持到最后而已。”
“诶,是吗?可是之前我带那些人类他们都挺喜欢的啊?”帝江不解。
“你也说了是那些人。”奢比尸幽幽道。
“你把那些人类残留的东西给她干什么?她有什么特殊的吗?”穷奇看过兰淮秋拿的书册,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啊?没有啊,我只是听她弹的可以……”帝江挠了挠脑袋,摊了摊手,“我也给过其他人类,只要我听着觉得可以的都给了。”
穷奇:“……你手里还挺多的。”
“也还好啦……我把那些音乐都记了下来。”
“你就那么随便给了?”穷奇感到不可思议,“天山神乐,好歹是之前那些人类都不怎么舍得传播的乐谱,你就随便给他们了?”
“但那些人已经不在了啊。”帝江眼神平淡,“这本就是人类创造的乐曲,返还给人类有什么不对?”
“但就你这样,会有人珍惜吗?说不定当柴火烧了都有可能。”穷奇嘲讽道。
“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帝江倒看的很开,“再说了我也是教过一些人的,只是练成的很少。”
穷奇翻了个白眼,感觉无可理喻。
天山神乐,是不知多少年前人族向天地祈愿、神妖共舞、万灵同悦时创下的曲目。舞曲时,成千上万的人类与天山共舞,相融于自然。百鸟应声而来,于天空交融舞动。凤尾舒展,弥漫于天幕,宛若艳丽的画卷。大地生机盎然,生灵和谐。
可惜那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事了。
穷奇面无表情的想着。
那段时间是帝江最快乐的时候。也是人神妖最和睦共处的时候。
只可惜万物万事终有终结。
留给帝江的也只是几卷残缺不齐的竹册。是帝江自己凭借记忆中的曲调,又绑了个人类乐师,将神乐曲谱复原。
“你把那小孩吓得不轻,你觉得她会练吗?”穷奇眼神转了几转,带上几分玩味。
“应该会的吧,不会也没关系,反正送给她了。”帝江舒然一笑。
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画面,穷奇冷哼一声,扭过脑袋。
“热闹看完了吧?可以走了。”奢比尸幽幽道。
“怎么了?我们不是才来吗,就这么赶我们走吗?”英招笑道。
“你们还要做什么?这学院开了至少有两年了,你们干什么了跑这么慢?”奢比尸丝毫不客气。
“你怎么说话呢?!”英招简直不可思议,一副被侮辱的模样,“你觉得你这边离我们很近吗?你知道你离我们足足上万里了,你以为我们要多久?!”
见英招如此激动,院长想要安抚,刚要开口。
“我告诉你,我们俩——”
“不到半天就到了。”帝江耿直道。
英招:……
奢比尸:……
院长:……
穷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白痴。”
英招:“诶你看你——”
“那你俩还要干什么?”奢比尸无奈道。
“哎呀……听句芒说白泽恢复记忆了,想来看看……”英招嘿嘿一笑,“我记得邙灵他那小徒弟不也在这儿?”
“巧了不是,墨泽的转世也在。”穷奇悠然道。
“哦?”英招挑眉,“这有所耳闻……”
“你见过邙灵那小徒弟?”穷奇有些疑惑,英招不是跟着墨泽他们早就走了吗?
“之前去邙山的时候见到过……他应该是没见过我的。”英招笑笑,比划着,“当时他才那么大一点儿……嘿嘿。”
“所以我们就来看个热闹。”帝江总结道。
奢比尸:……
奢比尸:“我说你们要真闲的没事能不能学一下于儿他们,到处转转?”
“你这话说的,我们不是来转了吗?”英招半是冤屈。
奢比尸:……
穷奇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不过白泽应该知道我们来了吧?就他那能力。”
“自然。”一道声音自背后传出。只见一黑衣少年正面无表情推着一轮椅,轮椅上坐着温文尔雅、头发半黑半白的少年。
沈宥歌朝他们轻轻一笑,转手拉住想跑的秦枭:“介绍一下,枭。”
“哦哦哦,我听说过。”英招立刻给面子地哦了几声。
秦枭:……
他是偶然遇到的白泽。白泽见到他,很开心地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他自己要去一个地方,但一个人不太方便,问问他能不能陪着自己。
这话说的,秦枭怎么好意思拒绝,只能点头答应,结果越走越不对劲,后悔又已经晚了。
“……你们好。”秦枭僵着脸,向几位鞠了一躬。
“额……不用这么客气。”帝江一愣,“我不喜欢你们人类这一套。”
“……好的。”秦枭抿了下唇,刚点下头,猝不及防被一道残影抱住,力气之大简直要将他揉碎。
“哎呀枭……又见面啦。”英招笑眯眯地捧住他的脸,还反复揉搓几下,“还记得我吗?哦对了你应该没见过我,我叫英招,哎呀真可爱……”
“……谢,谢谢夸奖。”秦枭被揉的喘不过气,艰难发声。
英招笑着笑着,却忽然落下泪来,神情悲恸:“你上辈子……又吃了很多苦吧?”
秦枭一愣。
“不过没关系,你这辈子一定能好好的。”英招又变脸似的笑了起来,再次抱住了他。
“嗯……嗯。”秦枭不知如何回答,僵着身子点了点头。
“对了,帝江把一本乐谱给了你们这儿一小姑娘,她说看不懂。我想拜托你帮她认一下。”英招想到什么,道。
秦枭一愣:“我……也看不懂。”
英招:……?
秦枭迟疑:“我没学过乐曲什么的……”
“邙灵这都不教你吗?”英招大惊失色,“他这师父当的——”
“英招。”沈宥歌轻咳两声,示意他注意言辞,又笑道,“邙灵他对音乐不感兴趣的。”
“诶……那真可惜。”英招撇撇嘴。
秦枭看看几人,觉得这里没自己的事了,便转身离开了。
“话说你这边人还挺少。”
“正常,招生制度比较特殊。”
身后隐隐传来说话声,秦枭没有再理,朝寝室方向走去,路上又碰见了兰淮秋与苗楷桀,二人似乎在说什么。
“秦,秦枭……”兰淮秋见他从那里出来,小心翼翼问道,“那边有什么异样吗?”
秦枭一愣:“没有。”
兰淮秋听到他的回答,眉头愈发紧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意外得到了一本乐谱,但看不懂上面的字,你要看看吗?”苗楷桀忽然发声,笑着问他。
“喂!”兰淮秋一惊,而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对秦枭道,“我只是……”
“我不懂乐谱。”秦枭看着苗楷桀,淡声道,“你可以去问问白——沈宥歌。”
“谢,谢谢……”兰淮秋对他歉意一笑,目送他离开。
“你怎么忽然和他说这个?”兰淮秋扭头,有些不满。
“怎么了嘛?你不是都告诉我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苗楷桀不在意地笑了下。
“你——,怎么……”兰淮秋语塞顷刻,憋的耳尖发红,最终跺了下脚,扭头跑开了。
“诶?”苗楷桀对此还有些不解,却也没追上去,站在原地顿了片刻,眼神忽暗忽明,似乎在思考什么。
“在想什么?“一道阴影从身旁渗出,陈寞自影中走出,定定看着他。
“嗯……”苗楷桀皱起眉,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忽而一笑,“在想她刚才说的那些啊。”
陈寞挑眉,没有说话。
苗楷桀便继续笑道:“她方才可说了那老板给她结了工钱,也就是说她手里有钱了,那裙子我已经补好了,一会儿就给她送过去。”
苗楷桀说着,猥琐一笑:“15枚铜币到手,我又可以晚上偷偷去吃顿好吃的了,哈哈哈……”
“学院饭菜不满意?”陈寞眼底似乎有些失望,不动声色道。
“哪有啊,但果然还是开小灶更刺激一点。”苗楷桀笑笑。
“那你可要小心了。”陈寞收回目光,阴影扩散,身形逐渐溶于影中,“夏学姐晚上会巡逻,别被抓着了……”
玉石学院与其他院校不同,这里的住宿要求较为严格,除非有提前打招呼要在外留宿,否则都要在晚上10点前回到学院,不得外出。
这学院的规矩像极了老妈子。
苗楷桀曾这样评价,不慎被夏无了听到,而后被追着揍了一天。
从那以后,每次只要抓住苗楷桀违反规定,罚的都会比其他人重一些。
苗楷桀显然也是想起来这位学姐的手段,扯着嘴角干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