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被上,衣服上,全染上了沈桑晚的血迹,此时的她,一心扑在书颜身上,哪里还想到旁的。
【主子,够了,够了,赶紧用止血散,失血过多主子你也会陷入昏迷,外面还有一摊子事情要处理,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倒下。】
沈桑晚脑子已经开始有些混沌,但是有一道信念,一直强撑着告诫自己不能睡。
“书意~”
声音有些羸弱,叫了好几次,屏风另一侧的书意才听到。
门外的催促声让她应接不暇,只是一个劲的重复殿内一切如常。
听见自家殿下叫自己,步履匆匆的走进来,入目是遍地血迹,还有被染红的锦被,书意吓得魂都快没了。
「完了完了,这下陛下肯定要将我处死了。」
“殿下!”
沈桑晚无力的靠在床榻旁,“等会将这收拾干净,在妥帖之前,别让人进来。”
“殿下你这流了这么多血,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站住,本宫没事,暂时还死不了,莫要声张。”
书意双手颤抖的将沈桑晚扶起,“殿下,您这是何苦呢?”
“去取一套新的衣裙,宽袖的,给本宫换上。”
“是...是,奴婢这就柜子里给您拿。”声音有些哽咽,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一边胡乱擦着泪水,一边去后面的柜子里翻找。
未央宫里大部分都是紧袖劲衣,唯一的两件还是长公主十五岁生辰太后送的,一直搁置着没有穿。
抬手褪去衣物时,沈桑晚感受不到疼痛,但是书意却红了眼眶。
心口衣物上全是血,骇人的紧。
“都是些小伤,你哭什么,日后你若去了战场,比这凶险的多了去了,你见了难道要哭瞎眼不成?”
为了缓解气氛,沈桑晚有些打趣地看着书意。
“殿下以往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此番回京,是越发喜欢调侃奴婢。”
书颜小心地用先前地软帕擦拭伤着沈桑晚心口附近的血渍。
听见对方的话,手稍稍松弛些,脸上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宽大的袖口将手腕的伤口全部遮挡,觉得一切无碍后,沈桑晚才敢出门。
打开门的瞬间,沈煜辰率先起身,见已经换了衣服的沈桑晚。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明。
“阿姐,你的身子——?”
“我没事,陛下放心。”
见沈煜辰的手就要挨到自己的手腕时,沈桑晚侧身移步去了几位太医跟前。
“元安郡主本宫已经让书意好生照看,待高热褪去后,诸位再行商议如何救治,现下先行离开,莫要扰了郡主清净。”
李太医与秦太医互相看了看,最后一致行礼,躬身退下。
“阿姐,那你...”
“陛下,如今更重要的事情,是纠察出此次纵火之人,还有追查刺客一事。”
沈煜辰担心的目光都快溢出眼角,可只要沈桑晚音量稍稍提高,他就立马噤声,生怕惹恼了对方。
“已经按照阿姐的吩咐,将人全部扣在了旭阳殿。”
沈桑晚点了点头,提步往外走去。
沈煜辰则跟个小宠物似的,小心谨慎的跟在她的身后。
温月柠没有选择趁乱回到旭阳殿,虽然有人没注意她,但终归会有眼睛盯着她,这个时候回去,会引发很多不必要地麻烦。
索性回了自己的凤鸾宫,并寻了身体不适地托词,转告沈煜辰。
“这分明就是长公主自己燃放烟花导致的走水,为何要将我等扣留在此。”
“这长公主在朝堂放肆也就罢了,如今这更加肆无忌惮,简直狂妄之极。”
平日里与沈桑晚不睦的朝臣,开始口吐狂言。
“左相,您一定要禀明陛下,如今我等参加宫宴却被当作贼人,拖家带口扣留在这儿,委实不妥。”
“陛下驾到——!”
福安高呼,让殿内议论纷纷的声音霎时消失殆尽。
沈桑晚没力气也懒得再去与那群朝臣费口舌,浪费自己仅有的体力。
二人前后进殿,上于高位安坐。
沈煜辰迟迟没有说“平身”,朝臣及其家眷也不敢起,一直跪着。
「阿姐不计较,朕可要计较。」
「那么爱嚼舌根,都给朕跪着。」
「一个个还是朝廷忠臣,跟市井之徒有什么区别,读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沈桑晚自然也察觉到了沈煜辰的用意,只是安静的坐着,没出声,也没动作。
约摸跪了一炷香的时间,殿内有些闺阁小姐经受不住,身形晃晃悠悠似要摔倒下去。
“平身。”
“谢陛下。”
站起来时,都是互相搀扶着。
“容诸位再等上片刻,本宫已经着人去找那纵火之人,虽是内侍打扮,但却不是皇宫里的人,让本宫很难不怀疑是尔等家厮。”
“殿下这话说岔了,今日燃放烟火位置较为密集,秋日来,天干物燥,落下残留之物也可引发走水,慌乱之下,殿下怎就肯定那人是蓄意纵火,而不是急着救火的人呢?”
沈桑晚靠在椅子后背上假寐。
脑子闷闷的,特别想睡觉,不想搭理底下蠢材的话。
谁知道对方还得寸进尺,说的愈发离谱。
沈桑晚挥手,暗处的若璃飞身而出。
拔剑放在那朝臣的肩膀上。
“本宫说了,稍等片刻,若是有人非得冒头,本宫不介意当一回刽子手。”
声音软绵绵的,让在场的官员闻之一愣。
先前在这旭阳殿上早朝时,他们所认识的长公主,开口言辞锋利,咄咄逼人,哪里像如今这般毫无威压可言。
看来先前内侍禀报所言不虚,确实受了伤。
岑洲远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心里也逐渐有些不安。
他今日派人去下药,被人半路截胡,也不知道怎么了,他隐约觉得有人会将此次纵火的事情和他牵扯上。
被刀架脖子的官员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再吭声。
沈桑晚见状连嗤之以鼻都嫌费力。
书云与岑青钰同时进殿拜见沈煜辰。
腰别长剑的岑青钰入殿时,率先看向了岑洲远,眼里闪过极为复杂的情绪。
“陛下,火势已经控制住,损失还在计算,明日方可出详册。”
“纵火人可抓到了?”
岑青钰再次瞥向岑洲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