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
算不上是个好日子。
是小皇帝的纳妃大典,也是沈桑晚的批斗会。
沈桑晚作为辅国上将军,正一品官职,本是要日日上朝,奈何原长公主不愿每日卯时(凌晨5点)不到,就要爬起来与那群,爱搬弄是非又巧舌如簧的大臣消磨时间。
索性随缘,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冷不丁的出现在旭阳殿上,先帝在位时,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训诫,见此朝臣们也就歇了参奏的心思。
可如今上位者换成了毫无根基的沈煜辰,有些人就开始有些坐不住。
早朝上,御史台的言官,纷纷上前参奏沈桑晚。
“陛下,长公主殿下她无视朝堂规章,不按时上朝。”
“陛下,长公主她违背纲常好女色,大肆收揽美人。”
“陛下,长公主她肆意妄为,蓄意挑拨大臣夫妻关系,引起府宅动乱。”
龙座之上的沈煜辰,头戴着平天冠,冕旒前后的玉珠,因呼吸紊乱晃动的幅度格外大。
看着阶下一众日日只会上禀“近来风调雨顺,各州各府勤政爱民,一切都正常”的朝臣。
今日忽的开了口,终于舍得说些旁的话。
可却没一句他爱听的。
右手紧握着扶手上的龙头,怒火中烧,似乎要将说话的言官御史给焚烧殆尽。
“哟——,是本宫来的不巧了。”
沈桑晚睡眠极为不足,昨儿半夜才回到府上,沐浴完已经亥时末(23:00),刚躺到床上,小瞳的声音又突然冒出来。
告知她有新任务,翌日要去上早朝,还要她大杀四方。
后又得知要在寅时(3:00)起床,梳妆更换朝服,卯时(5:00)上朝。
细算下来还能睡四个小时,想死的心都有。
不出意外,沈桑晚早起时顶着一对熊猫眼,给书意吓了一跳。
盖了厚厚的一层粉,才让沈桑晚看起来气色尚佳。
【主子,你是威名赫赫的女将军,不是阴阳怪气的小绿茶。】
〖诶——!主系统它不是爱玩吗?我觉得当绿茶应该蛮好玩的,若是将原长公主的人设全给它玩崩掉,你说主系统会怎么样?〗
【主子,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咱别做追悔莫及的事情。】
〖那就给我闭嘴!〗
现在的沈桑晚比上早八的大学生怨气都重,还想对她指手画脚,高低给你整不会。
“臣等参见长公主殿下。”
啧啧啧,嘴上参我她,见了本尊,还不得乖乖叩拜。
不过还真是一群自骨子里瞧不起女子的大男子主义的人。
沈桑晚明明有官职,平日里叩拜唤她长公主倒也无碍。
可在这旭阳殿,议论朝政的地方不唤她辅国将军,叫什么殿下,还真让沈桑晚莫名的犯恶心。
“殿外风大,本宫方才听的不大清楚,齐大人与李大人几位是在参奏本宫无视国法,骄奢淫逸吗?”
几人面面相觑,接着又看向沈桑晚,身体发怵,转而低头瞥了一眼首位的左右相。
“微臣们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按国法惩治长公主殿下。”
啧啧啧,这些个言官,还真是...一言难尽。
“嗯!确实属实。”
大殿上很是安静,纷纷朝沈桑晚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么快就承认了?
都不辩驳一下的吗?
“陛下意欲如何处罚?”
沈煜辰眼中的愠色早已被担忧占满,“朕准辅国将军解释上述罪列。”
“确如所言,本宫身为朝廷命官却不早朝,藐视国法。
身为长公主,收揽各大臣送来的美人,有背纲常。
身为陛下长姐,却为报复大臣送去美妾妖童,太过跋扈。
诸位大人并没有没有冤枉本宫。”
忽而,沈桑晚目光变得冰冷,红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可——”
“尔等又能拿本宫怎么办呢?”
“要陛下废了本宫长公主封号?”
“还是收了本宫的兵权?”
“亦或者——砍了本宫脑袋?”
齐术几人脸色苍白,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微臣不敢。”
“嗯——?尔等的胆子还抵不过本宫手下一个小兵。
看来,是边关誓死守卫的将士将尔等保护的太好,才让尔等酒囊饭袋之人,只会盯着本宫私事大肆妄议。
潮州旱灾,并州震灾,梧州蝗灾,尔等是眼瞎心盲瞧不见吗?嗯——?”
脸上挂着笑意,眼睛弯弯,分明是一张美人脸,却令人心生惊悚。
沈桑晚拔出腰间的软剑,搭在齐术的肩膀上,只要稍加挥动,就能让其血溅当场。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周遭的官员也未曾料想到沈桑晚会携武器上殿,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饶命——?那你告诉本宫,尔等日日上朝,议的什么政?论的什么事?”
在场之人,脸色齐刷刷的变了样,那叫一个好看。
“本宫所犯之事,任由陛下裁夺,可尔等尸位素餐之人,今日本宫非...”
“长姐——!”
沈煜辰大声呵斥,急忙阻止沈桑晚的举动,“御史台齐术,李帼,严圻在其位不谋其政,丈十,贬。”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如蒙大赦,赶紧叩头谢恩。
被贬总被没命好。
沈桑晚也不知道为何,方才好似被什么冲昏了头脑,一道叫嚣极为厉害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间。
若不是沈煜辰大声叫唤,恐怕她剑下已经多了三缕亡魂。
“哐当”一声,软剑被扔落在地。
沈桑晚睥睨着殿上各怀鬼胎的诸人,又挂上笑容,“本宫素来在军营跋扈惯了,还望见谅。”
【主子,你这嚣张模样,好欠打!】
〖这够大杀四方了吧?〗
【只要装逼到位,何愁...】
〖打住打住。〗
“陛下,长公主她——”
“辅国将军虽目无国法,有失体统,但念其为南靖立下汗马功劳,小惩大诫,罚俸三月。”
“陛下!”
右相岑洲远沉默了半晌,终于舍得出声,却被沈煜辰直接打断,“此事就此揭过。”
“臣叩谢陛下。”
沈桑晚跪地叩首,真是不容易。
这好像是她为数不多的跪拜。
“辅国将军方才说起的潮州旱灾,并州震灾,梧州的蝗灾,朕想问问诸位爱卿,可是真的?”
岑洲远与温云鹤给了对方一个眼神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