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颜将欲取架子上的衣服的手撤了回来,只着一件小衣,缓步走到床榻上,朝下趴着。
沈桑晚先是将衍魂药喂岑颜吞下,而后才将延血散和镇血膏分别撒在流脓的伤口,涂抹早有淤青的地方。
后背先是冰冰凉凉的触感,而后开始变得火辣辣的疼。
“沈桑晚,你个死出,涂的是什么,疼死我了。”
“你忍忍,系统的药都是药效极快,但效果显着,熬过去后,很快就能好了。”
“你要是实在是疼的厉害,就咬我好了。”
沈桑晚将手腕递到岑颜面前,微眯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
“滚滚滚,我看见你就烦。”
别过头,不想搭理沈桑晚。
“那你还要不要吃东西?”
沈桑晚从矮桌上端来一盘精致的糕点,有股香甜的荔枝味。
岑颜又歪过头,看了一眼沈桑晚手里的吃食,小嘴嘟囔着,拿起两块塞进自己嘴里。
嘴里甜甜的,连带着背上的伤,好似也没那么疼了。
“还有没有,再给我拿一盘。”
沈桑晚起身又去矮桌上拿了另外一盘,闻味道,应该是栗子之类的糕点。
岑颜一边忍受着后背灼烧感,一边狼吞虎咽。
“你慢点吃,还有,别噎着。”
这得是饿了多久?
“之前当岑大小姐的时候,宫人们毕恭毕敬,右相府的女使嬷嬷们也是恭敬有礼,如今当了回低等的杂役宫女,还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这皇权至上的时代,普通人还真是不好过。”
沈桑晚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岑颜如今这张陌生的面颊。
心中说不出来的心疼,从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咽喉处,只觉得堵得慌。
“小颜颜,你如今这具身子叫什么?”
“膳房那群人每次都斥骂我为小贱种,从未有过人唤我名字,所以我也不知晓。”
后背开始变得麻木,渐渐没了知觉。
“那群人真是活够了,我这就去让人处罚她们,替你出出气。”
“诶——!等等,你如今怎么也变得这般急躁,做事不计后果?”
“你去处罚她们,以何种名义?欺压弱小?无凭无据,就凭我一个杂役宫女几句空口白话?”
沈桑晚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气昏了头,转身又坐回床沿。
“那就再等等,到时候新仇旧账一起算。”
“你既然不知晓名字,那就跟着书意同书辈,叫书颜,毕竟你本姓与右相一样,我怕给你招来麻烦。”
“嗯,好。”
“日后就跟在我身边,我也能更安心些,只需要时不时做些好吃的,其他事情都交给书意。”
“后宫之人不会怀疑什么吧?”
“没事,若太后与小皇帝问起,我就说你做的吃食我甚是喜欢,就留你在我身边做个一等宫女,贴身侍候就是了。”
“好,那我以后可得好好抱紧你这个金大腿。”
岑颜一改往日模样,如同狗腿子一样,拽着沈桑晚的胳膊,一脸谄媚的笑着。
“哟哟哟,不得了,不得了,有朝一日居然能在岑大美人脸上看到这副神情,啧啧啧,可惜没手机,不然高低得拍个照告诉楚梦她们。”
“沈桑晚,你真狗——!”
“好了,你赶紧休息,好好睡一觉,我得出宫一趟,墨云还在新兵营,我得将她带回来。”
“我在这...不大合适吧!”
岑颜看了眼四周,有些不太好意思。
“无妨,未央宫的人若是乱嚼舌根,我有好果子送与她们吃。”
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起身出了内殿,将殿门关紧。
书意此刻候在外间,“殿内那宫女以后就叫书颜,你去后正司将她的宫牌一应信息登记造册,此后由你们二人负责本宫的饮食起居。”
“奴婢遵旨。”
“本宫要出宫一趟,若太后那边遣人问本宫,就说在宫门下钥前回来,还有,书颜身上有伤,你好生照顾她。”
“奴婢记下了。”
「凤鸾宫」
“娘娘,岁安大师已在殿外等候。”
温月柠睡得有些迷糊,她又梦到了那日花灯街市上与沈桑晚初见时的场景。
“替本宫更衣。”
青雀将人从床榻上扶起,取了一套金黄色绣着凤凰的云烟衫为其穿上,为着粉黛,只将秀发绾起,发髻插着一根七宝珊瑚簪。
“老衲见过皇后娘娘。”
岁安大师一身袈裟,手持佛珠,脸上挂着如暖风般的笑容,双手合十问温月柠安。
“信女见过大师。”
温月柠在岁安面前,永远都是那个一心为求家人安康,为佑心中那人在战场之上平安的信女。
“娘娘如今已贵为国母,心中所虑,终归还是忘了的好,免得困扰了自身,不得所偿。”
“信女谢大师好意。”
温月柠双手合十虔诚回礼,而后侧身抬手恭请对方坐下。
“此番请大师进宫,是因太后与长公主之事,途中信女的贴身女使青鸾想来已与大师说过宫中情形。”
“娘娘,万事皆有定数,因果轮回,娘娘不比忧心,长公主死而复生之事老衲虽知晓缘由,却不可说破,是为天机。”
岁安大师捻着佛珠,顿了顿,“太后娘娘昏迷不醒皆因长公主起,其中缘由,若娘娘想知晓,可亲去问一问太后,宫中阳盛阴衰,各宫祥和,并无邪祟作乱,娘娘大可放心。”
温月柠在知晓并无邪祟,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那长公主日后还会出现如今的情形吗?”
“长公主机缘甚多,福泽深厚,会寿终正寝,娘娘安心。”
到此时,她心中的石头才稳稳落下。
只要她无事就好。
“大师德高望重,进宫一趟不易,可否驻留几日,为国诵经祈福。”
“娘娘所求,老衲无有不应。”
岁安大师捻动着佛珠,双手合十躬身福礼。
“青雀,将岁安大师暂安排在福和宫,让人好生照应。”
“奴婢遵旨。”
“老衲告辞。”
〖小瞳,大意了,这新兵营怎么离皇城这么远,这怎么在宫门下钥前赶回去。〗
【咳咳咳!主子,这只能怪你事先没问我,这应该怪不到我头上吧。】
〖你明知道时间不够,你当时怎么不提醒我一句?〗
【诶诶——!主子,不带这样的。】
〖往左往右?〗
【...左边!】
途径一个岔口,沈桑晚迅速提起缰绳,迫使马儿调转方向。
〖你还能再说慢点。〗
【主子——!停下,有危险——!】
“咻!咻——!咻!”
一道道利箭纷纷朝她射来。
〖艹,真特么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
沈桑晚紧紧拽住缰绳,好在马鞍上携带着一柄长剑。
沈桑晚下意识抽出,将朝自己飞来的利箭一一砍落。
【主子,咱们赶紧往回跑吧,附近有五十来人,你一人恐怕打不过。】
〖你tm要不要看看,我被包围了,能跑的掉?〗
“不知诸位是哪条道上的,受何人钱财,来买本宫的命?”
从天而降一位绛紫色衣裙的男子,带着紫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双眸。
声音格外妖娆,像极了女子。
“勾魂阁做生意,素来讲究诚信,不会出卖买主,长公主殿下,好走不送!”
男子废话不多说,直接一声令下,周遭的杀手蜂拥而上。
招式狠辣,下手极快,直逼命门。
沈桑晚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连连后撤。
出门没看黄历,真是喝凉水都要塞牙缝!
沈桑晚以最快的速度从怀里掏出系统里的各种各样的毒药粉,来不及看介绍,一股脑的往周身挥洒。
【主子,你还没吃解药,撒这么多毒药粉,你...】
逼急了,她连自己都杀!
〖你能不能别说废话,我要是来得及一一对照着吃解药,还会这般乱来?〗
沈桑晚的速度很快,身边的人猝不及防多多少少都中了招。
包括她自己。
周遭的刺客纷纷接连吐血,倒地不起。
还真是伤敌一千,自损九百九十九!
沈桑晚得到一丝喘息,她也不记得自己拿了哪几种,只能每一种解药都吃点。
〖这破系统也是够够的,明明有百解丸,特么非得互相不想克,我真的会谢。〗
这解药是真难吃,一股子锅底灰的味道,还呛人。
刺客死伤过半,身穿绛紫色的男子亲自提剑而上。
对方身形如电,动作迅疾,犹如浮光掠影般,沈桑晚哪里是江湖杀手的对手。
毫无还手之力,一个劲的闪躲,最后只能朝灌木丛逃窜。
“是你逼我的!”
沈桑晚拿出一瓶化骨水,猛地朝对方泼去。
男子反应迅捷,可手臂还是沾染少许,拿剑的手瞬间冒出白烟,如同硫酸灼烧肌肤一般。
林中响起一声哀嚎。
见男子要跑,沈桑晚又拿出一瓶,瞄准直接往对方扔了过去。
“滋啦”如同烤肉的声音伴随着痛苦的嚎叫声,男子尸身渐渐只剩下些残渣。
余下只中了微毒的刺客有些胆战,手握着长剑,有些迟疑,不知是继续上前,还是撤退。
于他们而言,任务未完成,进也是死,撤也是死。
“上,她必须死!”
不知当中的谁高喊了一声,刺客再次提剑上前。
“既然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今日就都给老娘留下。”
沈桑晚一次取了四瓶化骨水,左右各两瓶,手臂抬起齐肩,如同一个旋转陀螺,将化骨水四撒开来。
耳边一片鬼哭狼嚎声,格外凄惨。
【主子威武!】
〖威武你个头,老娘人差点没了!〗
【主子,我这是夸你,怎么还不领情呢?】
〖呵tui...〗
沈桑晚一肚子闷气。
环顾了四周,不是尸体就是残缺的尸体,枣红马已经不知所踪。
“嗽——”沈桑晚吹响口哨,婉转透亮,在寂静的林中格外响亮。
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一抹红色出现在她的眼前。
【主子,这残缺的尸体你恐怕得处理一下。】
见沈桑晚就要骑身上马,赶紧出言阻止。
【这化骨水南靖没有,主子还是不要留下后患。】
残破的尸块遍地都是,沈桑晚满头黑线。
〖有没有什么道具能快速消灭这些残渣碎片?〗
【主子,只有化骨水哟!】
〖@$¥\\u0026*%#〗
沈桑晚妥协,将那些残破的尸体一一收捡到一处,然后一次取出来五十瓶,堆放在地上。
然后生无可恋的一瓶一瓶的倒在堆成一个高高的尸堆上。
“呕——!”
这味道也是没谁了。
“呕——!”
真特么让人上头。
〖这些瓶子该咋处理?〗
【主子去垃圾箱点击回收垃圾,你所取出的道具会对应被回收。】
沈桑晚终于能稍缓口气,不然这一大堆瓶瓶罐罐,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还有近乎一半完整的尸体,沈桑晚没有再去管,仍由他们四零八落的躺在地上。
毕竟,刺杀当朝长公主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也要去跟她那个便宜弟弟好好“哭诉”一番才行。
因遇到刺杀,抵达新兵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