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开始吧。”
颜亦舒仰着头,声音很欢快。
安酒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孩子,她绑着低马尾,穿着简单的米色薄风衣,眼睛如墨,皮肤过分的白,唇色很浅,看上去不太健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跟颜亦舒说话很随意,颜亦舒也是,没有在别人面前那样竖起一身的刺,像是很平常的……朋友。
朋友……
安酒有些失神。
颜亦舒的世界里还有朋友这种观念吗?
颜亦舒起身走到安酒旁边的床,一躺下去,明晃晃的灯光刺眼极了,她嘶了一声,对赵希说:“头顶这盏灯好亮,刺的我眼睛疼,关一下。”
赵希折回房间门口把灯关掉。
“多谢。”颜亦舒调整一下姿势,让自己躺的舒服点,“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顿了顿,她又说:“祝你我都能顺利。”
赵希嗯了一声,低声道:“祝你我顺利。”
房间进入一种诡异的宁静,安酒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重,一股莫名的恐惧围绕心头。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却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东西来跟她们谈条件。
赵希做好消毒工作,拿起刚刚颜亦舒碰过的试剂,用针管吸了半筒,先给颜亦舒注射,又换了根针筒吸取同样的量,晶莹的水滴从针口落下半滴,在灯光的照射下披上一层光晕,格外耀眼。
“这是什么?”安酒没忍住问,下意识动了动手脚,捆绑的布绳摩擦着她的肌肤,昭示着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
“能让一切恢复原状的好东西。”
“放轻松。”
赵希走向安酒,稳稳将液体从针管推入她的体内。
冰冷的液体流进身体里,不知道是药物起作用还是她自己的恐惧心理在作祟,安酒眼前开始冒虚影。
一旁的颜亦舒已经安稳睡去,脸色红润,就像一个平常的日子里在午睡一般。
或许这真的是一种解脱,安酒想。
这些年真的很累,无论什么时候,抬眼看到的都是颜亦舒限制的圈。
身不由己,像提线木偶,没有多少自由的时刻。
只是有好多遗憾。
她还没能跟林棋再见一面,亲口说声谢谢;
还没能报答吴姐,白费吴姐替她操心这么多了;
还没能找回莓莓,将莓莓安全送回家,她跟院长妈妈打了包票,会将莓莓安全送回家的;
对了,院长妈妈,她还承诺会多回去看看她呢,但现在好像不行了。
院长妈妈那么关心她们,知道她们出事该多难过啊······
还有······
还有夏元和说的,问一问白诸······
意识逐渐模糊,安酒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见她们都沉沉睡去,赵希把安酒手脚上的绳子解开,眼神宁静。
“晚安,两位。”
—
—
“醒了!醒了!阿鸢醒了!”
“老颜啊,你快来,呜呜呜,这孩子终于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朦朦胧睁开眼睛,一道温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酒有些茫然。
她居然还能醒过来吗?
“好好好,你身子弱,别太激动,孩子醒了就好。”
颜父温声细语,安抚着妻子的情绪,看着病床上的女儿也是热泪盈眶。
他们守在病床前,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刚睁开眼的少女。
颜母伸出双手,摸摸她的头又摸摸她的脸,“囡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妈,医生来了,先让医生给妹妹检查一下。”
颜安意带着医生和几位护士过来,庆幸地看了眼病床上的妹妹,带着父母到一边等待。
安酒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虽然只见过一两次,但她记得很清楚,他们是颜亦舒的爸爸妈妈和哥哥。
她见过颜父颜母满脸笑容地迎接颜亦舒回家,囡囡在颜母这里是独属于颜亦舒的小名,颜安意会温柔地带颜亦舒去买东西,说他的妹妹值得所有最好的东西,他也会给她这个被他妹妹带回去的朋友买一份礼物,请求她多照看点妹妹,说到家人,他的脸上总带着温柔。
看着面前给她检查的医生和护士,还有门外通过小窗一直注视着她的颜家人,自己身处的病房,四周并没有颜亦舒的存在,这莫名其妙的一幕让安酒的心有些慌乱。
医生一番检查完离开,“病人的身体已无大碍,后续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就可以了。”
“谢谢医生,麻烦了。”
颜母道谢完,急忙进去看女儿,颜父和颜安意紧随其后。
看着三人朝她而来,安酒打了个寒颤,撑着身体往后缩,但身体软绵绵的,根本不听使唤。
看到她的防备和恐慌,三人皆是一愣,片刻后,颜母率先落下眼泪,泣不成声。
“囡囡…是妈妈啊……你不记得爸爸妈妈了吗?”
我不是……
安酒张嘴想回答,可喉咙发不出声音。
是因为打入她身体的药吗?
那,她是变成了颜亦舒的样子吗?
还是她们两个灵魂互换了呢?
想想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夏元和也跟她说过一些灵异事件。
头…好疼……
颜安意看妹妹摸摸嗓子又摸摸脑子,眉头紧锁,不仅不理他们,还一脸防备,他转身出了病房,将刚走不远的医生给叫回来。
医生听完,紧急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尤其是对头部的检查,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颜小姐可能是受到重大精神刺激导致的记忆缺失,只是不知颜小姐受过什么刺激?”
知道原因他们才好对症下药。
“这……”颜家夫妇面面相觑,最后看了眼儿子,颜安意也是一脸茫然。
“我打个电话问问妹妹的朋友,她们或许知道些什么。”颜安意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
颜母看着病床上对窗外发呆的女儿,眼泪又止不住的流。
她的女儿从小乖巧懂事,与人和善,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呢?
—
“轻鸢?”
颜安意正想跟妹妹讲一些事情,比如她的身份,她的名字,她在家里喜欢做的事,还有她的朋友等等,可刚讲到名字就被打断了。
他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不由得想到刚跟他们回家的小姑娘,于是轻笑:
“对,你的名字,颜轻鸢,是哥哥和爸爸妈妈一起给你想的,愿你如飞鸢一般轻巧自由,永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