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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打了麻醉药,我并没有太多的知觉,或许是因为药物的量太大了,我失去意识了很久。

其实此时,我的心也是跌落到了谷底。

我已经作好了下半生当瞎子的准备。

根本没有报任何希望。

这一场手术似乎做了很久。

我有时候是清醒的,有时候又是迷糊的。

模糊之中,似乎还听见手术中,丁一诺在唤我的名字。

许久,我感觉到了耳边有林楠笙跟林安琪的声音。

“爸,你说姐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不好说,医生说最少三天!”

“这样插着管子一定很难受吧!”

“爸……关于丁医生的事情,我们要不要跟姐姐说啊?”

“不要提,算了,往后都不要提了,想想真是难受啊。”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心中不由得有些生疑,丁一诺怎么了?

他跟顾远洲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林叔!”

我稍一动弹,他们便立即围了过来。

林安琪过来拉住了我的手,

“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呃,就是感觉眼前蒙着一层纱布,什么也看不清楚。”

“是的,医生说了,需要一个星期才能揭开纱布,现在感觉还疼吗?”

林安琪细心地询问着,我感受了一些,其实眼部还是有些微微疼痛,但这是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不那么疼了!”

“那就好,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尽管林安琪跟林楠笙一直在安抚着我,但我心里很清楚,他们说所说的手术成功,只是成功地摘下眼角膜而已。

即使是伤口恢复了,那从今往后我也是个瞎子了。

下半生,我即将永远地生活在黑暗中了。

不过,我没有太多的悲伤,之前那一段失明生活,让我早已经学习了接受现实。

我在意识清醒之后,温雅跟姜婧也前后过来看望我。

给我买好吃的,讲外面发生的一些事情。

姜婧还特意将公司里的事情告诉我,试图让我的心情更好一点。

但事实上,我很平静,内心毫无波澜。

顾远洲也混杂在人群之中,虽然他一语不发,但我能够感觉到他在。

他就在我身边,默默地站着,有时候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终于,等着病房里没有人的时候,我对他道,

“给我准备个盲杖吧!”

他沉声回应我,

“你不需要!”

“怎么,我眼睛都瞎了,你还跟我过不去啊?”

“谁说你眼睛瞎了?”

“你又想要来安慰我,是吧?没有那个必要了,我自己能撑得住。不过是瞎嘛,我以前又不是没有瞎过的。”

我无奈地说着,他伸手在我的额头抚过,又轻轻地抚着我眼部那厚厚的白纱布。

“别想这些有的没,到时候说不定能好起来的。”

“呵呵!”

对于顾远洲的话,我感觉他只是安慰我,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手术后第三天,我已经能够下地自己摸索着前进了。

眼睛虽然还蒙着纱布,但是我努力地眨巴着眼睛的时候,能够感觉到有光亮透进来。

就是那种白蒙蒙的光源,透过纱布的边沿透了进来。

我有些疑惑,眼睛不瞎了吗?

为什么感觉能够感觉到光源……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是我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复明了,所以,这件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

此后几天,我的状况越来越好。

姜婧会带着她的女儿过来,陪我聊聊天,小朋友依依呀呀地学说话了。

而温雅则会带上很多好吃的东西过来,还说等我眼睛好了,回头我们几个人去玩密室逃脱。

最后出了一个新的剧本杀,很好玩。

我笑笑着没有说话。

谁听说过一个瞎子玩剧本杀的?

不过,为了不扫他们的兴,我也没有反对,还很爽快地答应了她们。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来到了一周后。

这一天,拆线的日子到了。

朋友们都来到医院等候着。

空气里都是紧张的气氛。

我坐在病床上,黑暗中,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仿佛要给我力量。

虽然他没有吭声,但我知道,那是顾远洲。

温雅在旁边替我打着气,

“阿蕴,你的眼睛一定能好起来的,就冲着咱俩要一起去玩剧本杀,你这眼睛也必须好起来。”

“岂止是剧本杀,咱姐妹要去喝酒,去旅行,去海钓。”

“对了,我们这个城市有新开的一间SpA,洗脸洗得特别棒,按摩也很舒服,我请客。”

一群人在这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的心情也是非常平静。

我清楚地感觉到,医生的手,在轻轻地掀起我脸上的纱布。

一层又一层。

奇怪的是,随着纱布层的剥离,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清晰。

直到最后一层纱布揭穿,医生叮嘱道,

“先闭上眼睛,用双手捂住眼睛,再慢慢把手拿开。”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照做了。

我将手指一点点从眼睛上挪开。

良久,我睁开了眼睛。

其实病房里没有开窗,他们怕我受到刺激,特别关上了窗户,室内只有灯光。

然而,就是这并不刺眼的灯光,还是让我的眼睛有些畏光,我立即拿手去遮挡了一下。

我再慢慢松开手指时,几个大脑袋挤到了我眼前。

“阿蕴,能看见我吗?”

“阿蕴,看我的手,这是几?”

“姐姐,你能看见我的手机吗?”

几个人冲着我挥手,当我是盲人一样。

我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

“完了,阿蕴看不见,你看她都不吭声,我就说嘛,这医生也是狗屁不通,说什么打了保票一定复明,不行,找他们赔钱去。”温雅按耐不住,先嚷了起来。

我这才出声了,

“温雅,我能看见你。”

已经跑到了病房门口的温雅又折返了回来,在我面前又挥着她的爪子,

“真的能看见吗,这是几啊?”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别闹,为什么我能看见,不是做切除眼角膜手术吗?”

此时,主刀医生满面生风了走了进来,

“你真是个幸运儿啊!原本只是做眼角膜切除手术的,但是正好那天,有一个志愿者捐赠眼角膜,血型也跟你匹配啊。于是,就在手术过程中帮你一起做了。”

主刀医生走到我跟前,拿出手电在我眼部检查了一下,最后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恢复得挺好的!”

我顺道问了一句,

“那志愿者是谁?他现在人在哪里,我想过去看望一下,表达一下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