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终于知道那个面具人所说的协助他们一些事是什么事了。
不久前,常廿带着影卫终于赶到峪州,同周扬直接言明,虽然周扬已经答应过对方,但还是心有戒备。
直到常廿说到“齐武十五年黄贯成一家被灭门”一事。
周扬如雷轰顶,周身如定住一般动弹不得,随即立刻目眦尽裂盯着影卫。
这件事已经过去十一年,这群人想知道什么?为何在调查?目的是什么?
周扬心里如是想。
常廿看出周扬心中的疑惑。
但时间紧迫,不容他过多解释,只同周扬说到他们找到了一个疑似当年凶杀案凶手的人,让周扬前去认凶。
对于这伙人是如何找到自己,或如何确定自己就是当年黄家人的,周扬并没有多问。
只迅速禀报叶秉之说自己有要事须得先回京,同叶秉之等人约定在京城会合。
叶秉之看出他心中的紧张和着急,嘱咐注意安全之后便准了。
周扬同常廿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此刻福子已经被带出无名阁,被送到了一处民宅中。
周扬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气息微弱,但意识尚还清醒的男子躺在床上,床边站着一位身姿挺拔,同样脸戴面具的年轻男子。
魏澜疏见周扬来了,直言道:“是他吗?”
这是对周扬说的,周扬没再观察起这名男子,而是认真打量起了床上的福子。
福子虽全身不能动弹,但可能是回光返照,如今眼睛耳朵和嗓子,都比前两日要好一点,他也在打量这周扬。
眼中的惊恐出卖了他的紧张,此刻再次提起,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那血腥的一幕。
“不是他。”那人的身影早已深深印在了周扬的脑中。
“那人身材高挑,明显比床上这人高出许多,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听见周扬的话床上的福子突然激动起来,全身颤抖。
嘴微微张开,似是想要说什么,但嘴角已经流出了血。
魏澜疏立刻俯身靠近,想听听他说的是什么。
“当年…竟然…不是我…们。是他…房…房…先生…呃呃呃……”
短短几个字用尽了福子最后的力气,口中的鲜血越来越多,最终头一歪,断了气。
魏澜疏眉头紧皱站起身,脑中一直在思索。
既然不是福子,那就更不可能是刘盛,刘盛个子还没有福子高。
当年竟然不是我们…
房先生…
李钊那边仔细回想,可以确定当年给他送木匣的人就是福子,但是杀害黄贯成一家的竟又不是福子。
“你们为何会调查当年的案件?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福子死后周扬看着魏澜疏满是不解。
“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们要调查的正是当年杀害黄家的凶手。
而你,是唯一一个见过凶手的人。
所以,需要周将军仔细回想一下当年之事,最好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常廿立刻取了纸笔,周围两名影卫已经拿起笔等待周扬开口,随时记录。
周扬接受了他们的回灵丹,自然会信守承诺。
更何况他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他们也想找到凶手,那在这件事上,他们就是一路人。
于是将当年之事缓缓道来。
当年的他六岁,名叫黄钦,父亲是当年的鸿胪寺卿黄贯成。
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一家人幸福美满,生活快乐。
可是齐武十五年的那天晚上,黄钦原本是同哥哥睡在一起的,可是睡着睡着他就尿急,迷迷糊糊想起来解手。
解完手后他彻底清醒了,准备回房时听见前院有动静,在好奇心驱使下悄悄跑到前院。
黄钦躲在一个拐角的柱子后,只见一个黑衣人在自家院子里疯狂杀人,他见到了躺在血泊中的父亲、母亲、管家……
黄钦吓得叫出声,因此被黑衣人发现了。
立刻到柱子背后,黑衣人看着黄钦的方向一步一步走来,刀尖还滴着他家人的血。
黄钦心里害怕极了,突然哥哥和姐姐跑了过来。
哥哥看了他一眼以后径直跑了出去,姐姐立刻蹲在他面前说了一句:“还记得我们的小房子吗,你去里面等我们,钦钦乖,快去。”
姐姐说完也跟着哥哥跑了出去。
黄钦听姐姐的话,立刻就起身跑去了他们房间柜子后面他们自己制作的小房子里,那是他同哥哥姐姐的秘密。
而黑衣人将哥哥姐姐当做了刚刚发出声响的人,手起刀落。
哥哥姐姐也应声倒下。
黑衣人在黄府四处环绕一番,发现无人之后就离开了。
而“小房子”里的黄钦,还在等着哥哥姐姐来找他。
过了许久,黄钦待不住了,出了小房子。
再次来到前院,地上的血迹更多了。
哥哥姐姐也躺在那里。
黄钦大哭,止不住的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此时走进来一个人,黄钦很害怕,转身就想再跑回小房子。
但是被来人拉住,来人让他不要怕,他是不会伤害他的。
轻轻拉住他的手,将他带离了黄府,来到一处宅院。
但是他在宅院里没有住几天,那人说自己照顾不了他,要把他送到济善堂里,那里有人照顾他,给他找新的父亲母亲,问他是否愿意。
黄钦那时不过六岁,对济善堂没有任何概念,就答应了。
在送走之前,那人告诉黄钦,对于黄府里的事一定要守口如瓶,任何人都不能告诉,任何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命,才能保护哥哥姐姐。
黄钦一听可以保护哥哥姐姐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跟着那人进了济善堂。
直到后面被周姓收养,长大成人,他也没有对外透漏过当年之事的半个字。
听到此,魏澜疏心中疑问甚多。
“凶手有何特征?”
周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开口说道:“身高同你差不多,全身黑衣,其余特征我看不到,但是他肯定不常用刀。
虽然我当年什么都不懂,但是习武之后我便知道一些了,他使刀的时候不太顺手,可是不知道他为何又选择用刀来杀人。”
“那带走你那个人呢?”
周扬又回想了一下,又开口道:“他说话声音很细,拉着我时手上有茧,很不光滑,有点像是习武之人。
还有,他约莫已到中年,但是他没有胡子,若我猜的没错,他可能是太监。
这也是我后面才意识到的。”
太监?
“身高同刚刚床上那人比起来,是否要更矮小?”
“是。”周扬疑惑,此人如何知道。
魏澜疏心中有了猜测,但还不敢确定。如今,他若没猜错的话,带走周扬的那个人,是刘盛。
再结合福子最后说的那句话。或许,当年刘盛以为杀害黄贯成一家的是福子,毕竟刘盛惯用刀,而福子是刘盛的徒弟,自然也是用刀。
可明明福子在听到黄贯成有遗孤时眼中满是惊恐,他并没有否认他杀害的黄贯成一家这件事。
难道,他反过来以为杀害黄贯成一家的是刘盛?
两人互相替对方隐瞒,替对方认罪,殊不知,都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魏澜疏告诉周扬,此事后面或许还需要他的协助。周扬若是想到其他线索,可到会福楼找他。
这件事一直压在周扬心里多年。
只要能查出真相,知道谁是凶手,他不在乎魏澜疏的目的是什么,哪怕要他这条命,他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