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可相信了么？”觅彧辜闲暇之余与绦牵耍起了贫嘴。
绦牵竟也一本正经地回道：“不信。”
“那便算了。”觅彧辜淡淡道。
至此，二魔之间的对话结束。
“好没营养的对话。”小妖王耸了耸肩，如此评价。
亩禺则若有所思地看向觅彧辜，虽然听着对话没什么异常，短暂的一点时间也切实做不了什么。
他动了动鼻尖，捕捉到一促而逝的信息，她的魔气较与出门之前，有些轻佻了。
亩禺：“……”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觅彧辜对上陵倦的视线问道。
陵倦并未回避，也是直言不讳了：“据说夺舍融体双方总是会有一些共通点的。”
“但目前为止，我看不出来。”他很诚实道。
觅彧辜思索片刻，仍旧没有直接给予解答，反问他道：“你见过冰雪境域晶莹的雪花吗？”
“嗯，每一片的形状都不一样。”陵倦大概知道她所询问的方向。
觅彧辜道：“魔也是这样的。”
世界上找不出两片一模一样的雪花。
“……”陵倦依旧不解其意。
觅彧辜却不再开口，任其自悟。
世人尽信来生转世，殊不知轮回的只是因果，仅此而已。
不过，人类总是很喜欢粉饰的生物，尤其是情感之类的，是与不是，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你信便是，不信即非。
绦牵至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眼中闪烁着一种不知名的光芒。
觅彧辜眯起了双眼，淡淡道：“你放心，时机快成熟了。”
“……”听完，陵倦的愁绪不减反增。
来之前他给自己此行的结果卜了一卦，卦象之意谓，虽曲折但皆大欢喜。
不过魔者的欢喜，与人类与修士是不一样的吧。
仔细看，她们的目光神似了。
恍若思至心灵，觅彧辜与绦牵的视线对上，停滞了片刻，再若无其事地移开。
小妖王对亩禺道：“你与他们一般，可知这是何意？”
“一拍即合。”亩禺看着他道。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塘落说过，在诸多不利因素下还能够反败为胜的话，是气运占了上风。若是实力对等的情况下，便是谁技高一筹了。而她，虽已非人类，但属于人类的奇迹，关键时刻便发挥了它应有的功用。
小妖王道：“你们魔族的交流方式真特别。”
属下突然回应附和道：“是。”
亩禺没有说话。
特别吗？或许吧。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会以此存在出生，一切都是生命诞生前无意识地竭力求生之下的结果。
但看她自主选择了同样的路途，风浪诡谲浮沉之中，说不上怡然自得，但似乎执着坚持于一个信念，哪怕看不到希望，都能那么持续地走下去。
用一句来形容便是，黑暗的更黑暗的深处，自身即是救赎的光芒，源自于黑暗之光。
这不是口头上表示，而是一如既往地行动凝结而成的根本信念，与记忆无关，与灵魂同样无关，只要她依旧相信自己那般，独一无二。
有人说，或许是龙气的庇佑，给予了她这般的特殊，但她从来没有把这种特殊视作一种优越，而是一种谨慎的责任。
……
夜深人静之时，一道声音响起，“他们下一步有何动作？”
妖异的男子前来视察他的傀儡，有多听话了。
不过呆滞的双面间谍属下，老老实实地汇报结果却是令他忍不住嘴角抽搐。
属下道：“在等主人发难，尔后逐一应对。”
“如此说来，我已经暴露了？”妖异的男子平静了一会儿心绪，似是漫不经心道。
属下惜字如金道：“嗯。”
妖异的男子得到肯定的答案，神色并无任何变化，似是自言自语道：“打明牌么？”
属下恭谨地低下头，面无表情，没有给予任何反馈。
“呵呵呵呵，”妖异的男子蓦然轻笑道：“若如他们所愿，岂不是本座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想打明牌，我就让你们按照我的方向走。只要小妖王的弱点还在掌握之中。
这个弱点具体指代谁，方向不定。
至于这个方向尽头的结果，是他想要的，还是他们算计之中的。都自以为自己技高一筹，都有十分的把握，但胜负仅有一个。
属下抬了抬头，又低下了。
“你，明日便告诉他们，本座欲为寿诞清扫各处民众的资财。”
“是。”
……
翌日，属下如昨晚的计划一般说与了小妖王听。
“……”
陵倦看着一桌的饭菜，突然失去了胃口。
绦牵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青菜，亩禺在一旁即时开口道：“小孩子不可以挑食。”
绦牵看过去，没说话不言而喻：“……”
他是小孩子么。
觅彧辜同样看过去，只不过对象不是亩禺。
她道：“亩禺说的对，生长期要营养均衡，不可以挑食。”
“……”绦牵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正把胡萝卜挑出来放在一边的小妖王道：“那他呢？”
这还有一个同样挑剔毛病的，总不能紧着他一个“小孩子”教训吧。
亩禺想了想道：“他不是小孩子，只是看上去像。”
闻言绦牵挺直了腰背，正待反驳。
觅彧辜突然来了一句道：“小孩子没腰。”
“……”绦牵停顿了片刻后，据理力争道：“我不也是与他一般。”
凭啥区别对待啊。
就这么一个小插曲，正好打散了属下不合时宜带来令人不适消息的氛围。
陵倦一脸复杂，这一圈下来，妇孺少幼，就他一个青壮年，还有一个捣乱分子，关键是魔类占了半数，居然还能产生一种人间生活日常的烟火气。
真是神奇。
这个亩禺流畅无比地应对道：“人妖殊途。”
一锤定音，即便是绦牵也拒绝不了这个说法，气势焉了一半道：“……噢。”
小妖王挑眉挑衅般看向绦牵，可惜他也没得意多久，就被觅彧辜淡淡训斥了一句。
“管理好属下，展示的是王的能力。吃饭的时候不要说扫兴的事情。”觅彧辜道。
徒弟被师父训，挺符合人伦常理的。
于是小妖王乖乖应道：“是。”
连妖王都这么被轻易压制了，属下便不得不随之低眉顺眼了，应承道：“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如此一来一往，也可以说是觅彧辜看在同类的份上给绦牵找场子，或者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