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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句话,我母亲如遭雷击。反讽道,你命都没了,还提什么武者?我父亲很淡然说道,什么叫武?武者,止戈。我虽然没有修为,但我心有浩气长存,不屈不挠,我依旧是武者!他又说,我从来没有同意过征收岁贡,现在我也不同意。征收岁贡,凭什么?所有人共享资源有什么好?恐怕最后所谓的共有修炼资源,只会沦入一部分的手里!成为压榨武者们的工具而已!有竞争才有活力,垄断资源,只会造成腐朽和僵化。别忘记,除了古武门,还有更多可怕的存在。我们需要竞争需要活力!”

“我父亲说,他也不同意言党的设立。我母亲说,像你这样的人,桀骜不驯,胡言乱语,会蛊惑人心,颠覆华夏仲裁家族的稳定结构,所以必须设立言党,拘捕责罚胡言乱语的人。我父亲则说,真理越辩越明,如果华夏仲裁家族本来是得人心的,那么谁也污蔑不了!谁也颠覆不了!要是他们不得人心,即使压制武者们,不让他们乱说,剥夺他们的自由,但只会迎来更大的反抗与痛击。”

叶凡点了点头,深感年铁城这个人很聪明。事实上,矛盾是压不住的,不是说你不听,他们就不存在。也不是说,有人粉饰,天下就可太平。虽然有句话叫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但是,几千年前大禹治水就明确说过,水是堵不住的,只能疏导,这才是解决之策。

“恼羞成怒的捍卫队们立刻做出了判断,对于眼前这个危险的敌人,一切语言都无意义了。他们抡起铁鞭冲上去,我父亲的个子很高,这四个捍卫队成员,只能朝上抡皮带才能打到他那不肯低下的头,在开始的几下打击后,他头上能起一定保护作用的钢铁高帽被打掉了,接下来带铜扣的宽皮带如雨点般打在他的头上和身上——他终于倒下了,这鼓舞了捍卫队成员们,他们更加投入地继续着这‘崇高’的战斗,他们在为信念而战,为理想而战,她们为历史给予自己的光辉使命所陶醉,为自己的英勇而自豪……”

年青萍眼含热泪,道:“我父亲年铁城静静地躺在地上,半睁的双眼看着从他的头颅上流出的血迹,疯狂的会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那条血迹是唯一在动的东西,它像一条红蛇缓慢地蜿蜒爬行着,到达台沿后一滴滴地滴在下面一个空箱子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像渐行渐远的脚步……我的父亲被活活打死了……”

她闭上了眼睛,泪水沿着脸颊滚落,嗓音有点沙哑地道:“一阵怪笑声打破了寂静,这声音是精神已彻底崩溃的凌霜华发出的,听起来十分恐怖。人们开始离去,最后发展成一场大溃逃,每个人想都尽快逃离这个地方。会场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一个姑娘站在台下。那就是我——年铁城的女儿年青萍。”

“人间惨剧……一代英豪,竟然以如此悲惨的方式死去,人类真是无药可救!”邱冷海摇了摇头道。

“宋家欧阳家如此作恶,党同伐异!实在该杀!”厉九幽竟然恨恨不已地瞪视欧阳云飞,不知道是出于本心,还是为了讨好布道者。

“其罪当诛!”天璇轻摇折扇,表示谴责。

“这不是真的,你们不要冲动……”欧阳菡萏难以置信地看着厉九幽与天璇,二人与爷爷是忘年交,此刻竟然立刻选择了与爷爷决裂。

欧阳云飞脸色灰败,眸子中,浮现出一丝惊恐与慌乱,心急如焚,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发生的一切。

叶凡默然无语,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宋家和欧阳家那么遭人痛恨,叶家也曾经被宋家和欧阳家压榨,但是,叶家遭遇的,与宋家和欧阳家的所有恶行相比,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沧海之一粟而已。

“真是太惨了!”顾心澄紧咬着嘴唇,无法想象当年年青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要是能出去,我一金掌拍死那个老匹夫!”叶破军恨恨不已,杀机毕露,双目中凶光爆射。

叶破军性子很刚猛,很想杀了欧阳云飞,但此刻不能使用真气修为,只能空放狠话,对对方造成心理威慑。

等大家声音稍微停歇,年青萍才满脸伤感地道:“当时,我已经以年家护院遗孤的身份,进入了欧阳家,当了一名丫鬟。”

“是啊……”欧阳菡萏哀求道:“青萍阿姨,我爷爷是一时糊涂,铸下了打错,但他已经有忏悔之心,还是把你养大了不是?这养育之恩,足以弥补杀父之仇了啊!求求你,饶了他吧……”

“哈哈,养育之恩?”

年青萍仰天大笑,道:“你真是太高看这个欧阳云飞了。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畜生!可以说,在欧阳家的五年,我生不如死!他还不如一刀杀了我!你说是不是啊,欧阳云飞?”

“我,我……”欧阳云飞不知道如何回答,脸色煞白,头发好像一瞬间都白了许多,好像这一阵子功夫就苍老了十岁。

欧阳菡萏则不明就里。

年青萍寒声道:“事实上,噩梦并没有结束,欧阳云飞把我认成了干女儿,有时候他甚至暗自垂泪,说对不起年铁城,说年铁城对他有大恩。他要是找到了年铁城的子嗣,一定好好培养。那一刻,我甚至觉得他是不是真心悔悟了,但我还是没有说。后来,我才明白,他只是在试探我……”

“为了试探我,他还曾经把我带到了凌霜华所在的牢房,我那时候才知道,凌霜华指正我父亲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她是饿的。一边,欧阳云飞和宋元山把凌霜华按在桌子上强迫,一边,凌霜华大口地吃着馒头……我还是没有哭……”

“欧阳老匹夫,你真是作恶多端,我要杀掉你!”叶破军听得钢牙咬碎,再也忍受不住了,恨不得一掌将欧阳云飞给拍扁了。与年家所经历的惨痛相比,叶家所经历的根本不值一提。

“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有玄冥气息,我们不能随便催动功法!”叶凡一把拉住了他,心里却是感叹,年浮萍一个女子,小小年纪,当时不过九岁而已,却有如此惊人坚强与韧性,真是让人敬佩。

顾心澄听得双目满是泪水,她真觉得年浮萍所经历的一切实在太可怕了,任何人经历过一次,都会心理崩溃。

“这,这是真的?”欧阳菡萏难以置信地看着欧阳云飞,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欧阳云飞一身正气,此刻听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她精神几乎崩溃。

“你一派胡言,从来都没有的事情!”欧阳云飞颤声道。

好像没听见欧阳云飞的辩白一般,年浮萍淡淡地说道:“我通过了考察,欧阳云飞不用杀我了,放心了。而这时候,他才暴露了他的真面目。他开始把我叫到房间内,开始强迫我。我当时才九岁……而且是他名义上的义女,所以,谁也没有怀疑过……”

她的声音变得悲愤起来,道:“每一个夜晚,对我来说,都是噩梦!他的房间,对我来说,就是地狱!他毕竟年迈了,有时候体力不行,但他还不放过我,一边叫我女儿,一边咬我,掐我!掐得我浑身都是淤青,但是偏生的脸上没有一点伤痕,所以,谁都认为我很幸福,被他宠爱。人们甚至还称赞他宅心仁厚,年家犯了那么大错,本应该彻底诛杀,而他还很好心地收养了年家护院的遗孤。这种生活,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我过了五年!五年!”

“爷爷,你……”欧阳菡萏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惊惧地看着欧阳云飞,好像是看到了恶魔一般。

“你瞎说!”欧阳云飞怒目圆睁,但眼底深处却滑过一丝深深的恐惧。

“瞎说?”年浮萍满脸悲怆与轻蔑,转过身来,一拉衣襟,将整个脊背露了出来,道:“这是什么?”

众人看得清楚,只见刺目的白光下,年浮萍脊背上,有三个浓墨重彩的大字——“忘忧谷”,剑拔弩张,狂傲不羁,有一种魔性,在人体之上,在雪嫩的肌肤上,却又有一种诡异的惊悚感,人们都可以猜想到,当年年青萍经历过多么可怕的事情。

下面还有落款与印章,正式欧阳云飞,可谓铁证如山。

这是当年欧阳云飞欺凌过她之后,兴之所至,在她背上题了几个字,还专门找纹身师纹在了上面,当做了纪念。而今,则成为了他的罪证。

“这,这是爷爷的手迹……”欧阳菡萏彻底崩溃,脸色煞白,娇躯瑟瑟发抖。

她万万没想到一向一身正气、满口仁义道德的爷爷,竟然如此下作不堪。此时,欧阳云飞在她心目中已经成了魔鬼。

“我杀你,有错吗?冤枉你了吗?”年浮萍穿好衣服,转过身来,冷酷地瞧着欧阳云飞,冷声质问道。

“年姑娘,请你饶恕在下,我知道错了……”欧阳云飞脸色煞白,躬身求饶。

“你求饶我就放了你?”年浮萍一步步地逼近过来,她走的很慢,眸子平静如水,质问道:“当时你在我身上刺字的时候,当年你强迫我的时候,我没有求过你?你饶了我吗?当年你们屠杀年家的时候,多少人冲你下跪求饶,可是你手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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