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小姐,初次见面是在这种场合下非我本意,这点还请你谅解。”
磁性沉稳的男人嗓音传来,眼睛上的黑布条被取下,
但那刺眼的白光还是让秋瑞雪难以睁开眼睛,看清眼前人的相貌。
秋瑞雪侧头,看着自己身旁被捆成蛆,但显然并无大碍的少年,稍稍安心些许。
这一个小细节自然被李正收入眼中,他嘴角轻扬,心中的把握又增添了几分。
与此同时,这间审讯室的隔壁房间中,
江白琴正透过监控摄像头,观察着审讯室内的所有情况。
看着和秋瑞雪一同被绑来的少年,以及二人无意识间的一些小细节,
江白琴不禁秀眉轻蹙,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绪涌现,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
瞥了眼身旁摆出一副谦卑姿态的张扬,江白琴心中的不适感更加强烈,
让她下意识用指尖敲击着眼前桌面。
平日里这种场合,她是不可能亲自到场,与手底下养着的这群“刀子”接触的,
但这一次,她偏偏就是控制不住想来现场观摩。
至于原因,看着监控画面中,那个与姐姐长得很像的少年,她自然心中了然。
“找不到姐姐,先用他来做姐姐的替代品也不错?”
这个念头,在那天晚上和苏玉交谈过后,就被她彻底打消。
姐姐就是姐姐,不需要任何的替代品!
而这个表里不一的“替身”,竟然跟江氏敌对家族的人勾搭在了一起,
这让江白琴心中对苏玉更加厌恶,如果这次谈判谈不拢,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的话……
江白琴眼中寒芒一闪,心中已然做出决断。
她下意识散发而出的凌厉杀意让身旁的张扬都忍不住皱眉,
果然大家族的人就是不一样,年纪轻轻,就如此心狠手辣,
若是因为外貌轻视了对方,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你们想要什么?”
秋瑞雪深吸了口气,调整好了心态后平静问道。
李正心中有些佩服少女的胆量,面上依旧带着笑容缓缓开口。
“既然秋小姐如此爽快直白,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我们从不贪心,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守住我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仅此而已。”
“我从来不参与家族事务,你跟我打机锋没有用,说直白点。”
秋瑞雪眼眸眯起,长时间被白光照着,让她眼睛有些不适。
“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李正轻笑一声,继续道。
“秋小姐可能不知情,那我就给你解释解释。”
“你大哥,秋家的长公子秋余民,最近可是出了不小的风头。”
“年轻人嘛,有野心是好事,可野心太大了,掂不清自己的斤两,可是会遭受反噬的。”
李正说着,语气逐渐变得低沉。
“前阵子,你大哥把手伸到了我们的地盘上,暗地里扶持一个小集团和我们抢占市场。”
“或许他自认为做得很隐秘,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显然你大哥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
“我需要做什么?”
秋瑞雪冷冷打断了李正的话,直入主题。
李正笑了笑,伸手接过一旁下属递来的手机,丢在了桌上。
“给你大哥打个电话,他肯收手,你们就能安全离开这。”
反之,则这处工厂的地下,就会多出两具无名尸骸吗?
“虽然我不太懂这里头的门道,但你们这样开了个先例,坏了规矩,确定不会反噬到自身吗?”
你今天可以绑我,明天自然我家族也能派人去绑你的人。
一旦撕破脸皮,大家都采用见不得光的手段解决问题,最后无非是演变成火拼。
“那就不是秋小姐需要操心的问题了。”
在金陵,江氏集团就是白道里最大的黑帮!
在他们的地盘上,没有人可以通过暗地里的手段,对付江氏集团的人。
也不看看这么多年,除了秋余民那个膨胀了的愣头青外,还有哪个家族敢将手伸进来!
李正眼神示意,身旁属下掏出一柄匕首走向秋瑞雪,
冰凉的刀身贴着秋瑞雪的脖颈处往下滑,威胁韵味不言而喻。
绳子被割断,重新恢复行动能力,秋瑞雪眼中却没有半点喜色,反倒是更加凝重。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似乎真的敢破坏规矩下杀手。
看着桌上的电话,秋瑞雪没有第一时间去拿,反倒是闭上了眼睛陷入沉思,
这个电话拨通出去,自己真的会得救吗?
自己的那个“父亲”,大哥,会愿意为了救自己,而舍弃庞大的利益吗?
回想起在那个“家”中,从出生至今所经历的种种,秋瑞雪重重叹息一声,
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如果那个“家”里,真的有所谓的“亲情”存在,
她又怎么会抛下一切,来到金陵上大学呢?
秋瑞雪不自觉咬紧牙关,说实话她后悔了,后悔当初抛弃了一切,
只为了远离那个“家”。
这才导致此刻她手中没有任何的筹码,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上少女的心头。
“秋小姐,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李正眼睛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出声催促道。
“我知道了。”
秋瑞雪点了点头。
饱含深意的望了眼身侧的少年后,秋瑞雪收回目光,
上前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拨出了那个铭刻在心底的号码。
如果这里只有她,如果她没有再一次与少年相遇,遇到这种情况,
她恐怕会直接放弃挣扎,宁可坦然迎接死亡,也不会拨通这个号码。
但现在,她想活下去。
照亮了她生命的那道光才刚刚回来,属于他们的旅行也才刚刚启程。
她不想就这么结束,也不愿就这么结束,明明,一切才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鼻间忽然有些酸涩,敲击按键的也不自觉开始颤抖,几滴泪水在少女的眼眶中打转,
那不是畏惧,而是不甘,是不舍。
说到底,哪怕表现得再冷静,她终究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罢了。
熟悉的铃声在耳畔响起。
此刻,她能做的,竟只有去奢求那个男人,
可以念及那点可笑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