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坐在餐厅包厢里，尹清然觉得有些拘谨，总感觉许慧琪的目光总是打量过来，她不自觉就攥紧了双手。
李书逸拿着菜单开口询问：“清然，你喜欢吃什么菜？”
尹清然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郑云烁就抢先说：“糖醋里脊、土豆牛腩、干锅花菜，喜欢喝酒酿汤圆。”
呃……这狗男人好像还挺了解她的。
“就郑总刚刚说的几道菜就行。”尹清然莞尔一笑，低声说，“我不挑食的。你们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总感觉圈子真是太小了，没想到许慧琪和李书逸竟然是母子俩。
只不过，在电梯时，李书逸喊的是许阿姨，难道不是亲生的？
许慧琪抿了一口热茶，稍微靠近了些，语重心长说：“清然，感觉你最近好像瘦了些，还是得好好吃饭才行。现在网络上的风波都只是一时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刚好认识一位比较出名的中医，要是有时间了可以带你过去。”
同样的话，不同身份人讲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
尹清然现在听她这么说，感觉就像是收到了长辈的温暖关怀，很贴心。
她笑着说：“嗯，谢谢。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慢慢习惯就好。只要脸皮够厚，别人说什么就当没听见好了。”
刚开始还会跟自己较劲，看到网络上的流言蜚语也会心烦意乱，但现在尹清然确实是这样想开了。
既然左右不了别的想法，还是改变自己会比较容易。
李书逸转头看了一眼：“清然，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想不想找亲生父母？许女士可以帮忙找找看，她手里有很多线索和资源。”
尹清然怔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了吧，小时候听福利院的老师说我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可能他们并不想要我。所以，现在就算找到了也是自寻烦恼，可能他们并不想见到我。”
直到成年之前，她一直都执着于寻找亲生父母，觉得一定要当面问清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抛弃。既然不想要，为什么要让她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但随着希望一次次落空，尹清然逐渐麻木了。有一天就突然想开了，觉得没有亲生父母她也能好好长大。
不应该再把时间浪费在没有希望的事情上。
李书逸沉默了几秒，又小心翼翼问：“那你……怨恨他们吗？就是你的亲生父母。”
“没什么可怨恨的。”尹清然淡淡笑了笑，漫不经心说，“恨也是需要感情的，但我们现在就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谈不上。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就不必浪费感情了。”
啪！
话音落下，一个瓷杯突然摔碎在地上。
是许慧琪不小心给打碎的，连带着热水也洒在了她的裤子上。
“许院长，你还好吗？”尹清然慌忙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关切询问。
许慧琪尴尬笑了笑：“没关系，我刚刚就是不小心碰到了杯子，谢谢你的纸巾。”
—— —— ——
这几年接手了南城福利院，她接触过很多孤儿和丢失孩子的父母，也听过很多类似的话。
但刚刚亲耳听到尹清然那么说的时候，许慧琪内心猛然一震，密密麻麻的疼痛在全身蔓延，手也不受控的颤抖了下。
许慧琪想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过的好不好？
或许她也会有同样的想法，放弃所有希望不再浪费感情，所以尽管这几年全国信息库已经联网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可，眼前的尹清然又这么相像这么熟悉……
“许院长，你没有烫到吧？”尹清然低头看着。
许慧琪抬眼：“没烫到，刚好是温水。”
好不容易今天有了吃饭的机会，却发生了这样窘迫的事情，感觉包厢里的氛围都变了，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尹清然微蹙眉头，又慌忙递了几张纸巾过去，站起身，“这样不行，我去问问餐厅里应该有吹风机。”
说完，就疾步走出了包厢。
李书逸把服务员叫进来帮忙把地上打扫干净，又走过去问：“许女士，今天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在他的印象里，许慧琪一直都是很温婉的性格，做事情也慢条斯理。
但今天好像有点儿反常，她刚刚的脸色看上去明显很惊慌。
许慧琪摆摆手：“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走神了。你出去看看清然，要是找不到吹风机就别麻烦了。想着这包厢里的温度也不低，估计一会儿就干了。”
“嗯。”李书逸也没多想，就跟着服务员一同出去。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四目相对，郑云烁先迟疑开口问：“许院长，你……是不是在怀疑？听医院的工作人员说，你曾经打听过清然的检测样本。”
本来没多想的，但今天许慧琪的表现太奇怪了。而且，刚刚坐在一起时，尹清然的眉眼确实跟她长得几分相像。
如果真有血脉亲情的话，母亲应该会认得出来自己的亲生女儿。
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许慧琪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平静了下来。
她无奈苦笑：“就是一种感觉，都说我俩长得像，清然她跟我小女儿也很相像。不过，也有可能不是，我大女儿当时是被卖掉的，年龄也相差1岁。”
说着，许慧琪突然重重叹了口气：“每次都是这样，抱着很大的希望结果往往会落空。这种经历太多了，本来都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好像并没有。”
“嗯，你的心情我理解。”郑云烁倒了杯热茶放到她手边，低声道，“要是真想做dNA鉴定我可以帮忙协调医院提供样本，如果真的匹配，能不能麻烦你等年后找个时间再告诉清然？她现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但因为失忆又被调换了身份，心理和情绪都没有完全恢复，就不太适合在短时间内再经历什么复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