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知道了,我回头去给他解释,你先去忙。”顾乔说完,仿佛才发现滑梯停下,连忙抬步上前道歉,“不好意思,让齐小姐久等了。走,去客院。”
她立即带着齐胜芳去了客院。
齐胜芳却想着她与白管事的对话,又瞧见她手里还抱着那几枝桃花,登时皱眉,“你把这花拿下来做什么?”
“我想着齐小姐必定是喜欢才折取的,所以便给您收好了。”
齐胜芳顿时脸色涨红,“谁说我喜欢的,赶紧丢了!”
若是让陆少祈知晓她折取了花枝,自己岂不是变成了他口中“不懂礼数”的人?
“快快快,赶紧丢了。”
“可是这……”
齐胜芳怒道:“这什么!我不追究你那伙计将我推倒的事情,今日我折取桃花的事情你也不准让人说出去,否则我不会让你十里庄好过。”
“是是是!多谢齐小姐宽宏大量,齐小姐真是人美心善!”顾乔连忙讲道,心里却忍不住翻白眼。
哪里是覃同钧将她推倒的?还真当自己没看见?
随后她走上前去,将这“烂桃花”扔进了木制的垃圾桶里。
大夫随后也匆匆赶来,替齐胜芳看了伤,并无什么大碍,揉一揉舒缓了一下脚踝,便能下地走路了。
顾乔却还是准备了赔礼道歉的礼物。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些官家千金她一个都惹不起。
而齐胜芳也并未离去,而是去了成衣坊,买了一身靓丽的衣裙换上后,竟然一直在天然居和客院之间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来回走动。
顾乔担心她要找覃同钧麻烦,特意让护卫队的人盯着一些,还让覃老将覃同钧看好,别和这位姑奶奶撞上。
谁知道护卫队的人来回话,顾乔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方小姐竟然是专程来“偶遇”陆少祈的。
可巧,陆少祈还真让她给堵着了。
“哎哟!”齐胜芳装作脚崴了的样子,立即跌倒下去,正好拦住了陆少祈的路。
“芳芳,你没事吧?”薛小姐假意去扶。
陆少祈脚步一顿。
若是以往,以他那八面玲珑的性子,定会询问一二,至少把面子功夫做全了,可今日他心情不好,只是扫了一眼这齐胜芳,便从旁边绕了过去。
齐胜芳:“……”
她终是心有不甘,连忙喊道:“陆少,可否拉我一把?”
陆少祈停住脚步,偏头冷声回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小姐自重。”
说完他继续朝前走去。
齐胜芳闻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是同知大人的千金,何尝受过此等慢待,顿时恼恨,立即站起了身子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那夏掌珠何尝自重,陆少为何还要娶她!”
其实她想说的是那夏贱人就是故意勾引他,但终究忍住了。
陆少祈闻言拧眉,这才转过身来,“我要娶谁,干卿何事?”
“我——”齐胜芳哑口无言,脸上又羞又红。
她总不可能说自己喜欢他吧?
旁边的薛小姐立即开口帮腔:“我们只是不忍陆少这样的青年才俊被那等心怀不轨的人欺骗了去。”
“对对对,那夏掌珠分明就是精于算计、居心叵测!若是陆少迎娶进门,岂不是家宅不宁?”
“我说了,干卿何事。”陆少祈讲完,扭头便走。
这一下,齐胜芳只觉得一个耳光打在自己脸上一般,她连忙冲上前去,伸出双臂拦住了陆少祈。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这样同我讲话!小心我让我爹爹查封了你的铺子,让你生意都做不下去。”
“齐小姐尽管去。我倒要看看,同知大人的为官治民之道,是否还要由齐小姐这个做女儿的来教导?”陆少祈说罢抬步就往前走去。
不是不畏惧同知大人的权势,而是他相信同知大人还没有老糊涂到为了自家女儿乱七八糟的心思,在他如今已经快一家独大之时强硬地对他下手。
“你!”齐胜芳还想再说什么,陆少祈已经远去。
薛小姐万万没有想到一场偶遇最后会演变成这个样子,顿时觉得万分丢脸,同时又十分惧怕,生怕齐胜芳将在陆少祈那里受到的气全部撒到自己身上,连忙劝道:“这陆少祈不过就是一介商人,身份低微,仗着自己有两个银钱就不得了了,芳芳,我们不理他!”
“啪!”
谁知道她刚说完这话,脸上就挨了一个耳光。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陆少岂是你能议论的?”说完,齐胜芳愤愤地离开了。
薛小姐捂着脸,震惊不已,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惧怕的同时,眼里不免闪过怨恨。
“走,回城!”齐胜芳喊了自己的仆从。
这一场闹剧匆匆散场。
顾乔得知此事后,看着在雅间里叫了一桌好菜、独自一人吃饭的陆少祈,不免头疼。
“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所以叫你来了啊,再说我又不是白吃,就算我是半个东家,今天这一桌我也付钱了好吧?”陆少祈回道。
“你要吃不完,估计下次就是你付钱,我娘也不会给你做好吃的了。”顾乔无奈道。
“谁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吃到梅姨的手艺?我还是最近多吃一些,尽情享受。”
顾乔听着这话,略微有些讶异,“你知道?”
陆少祈夹了一筷子酸汤鱼,一边慢条斯理地挑着鱼刺,一边回道:“张院首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何况你这十里庄本来就是敞开门做生意的,但凡有点儿眼力劲的人都能隐约猜到怎么回事。只不过张院首为人正派,在随州城名望颇高,无人乱嚼舌根罢了。”
顾乔闻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软糯香甜的小米渣放到碗里,也跟着叹了口气,“没闹出什么流言蜚语就好,看这样子,我娘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为何?”陆少祈有些好奇。
“因为我娘走了,酸汤鱼就不再是酸汤鱼了啊。”顾乔笑着回道,心里却并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镇定。
昨夜她奶奶找了她娘谈话,方才她去问她奶奶,她奶奶便说她娘的确放心不下天然居和十里庄。
但顾乔发现,她奶奶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
顾乔这才陡然想起,元宵那夜,沈昭分明告诉她,娘和奶奶是打算在对赌协议结束后将十里庄全部盘给舅舅家的。
若十里庄都全部盘给舅舅家了,哪里还存在舍不舍得的问题,都已经舍了啊!
所以,这个理由并不成立。
她娘定是心里还有其他顾虑,而那顾虑极有可能就是还未出嫁的自己,只不过娘亲不想让自己有心理负担,所以才谎称不舍得天然居。
为今之计,大概只有自己嫁出去了,她娘才能安心解决自己的事情吧。
想到梅氏为自己付出的一切,顾乔抿了抿唇,心中情绪翻涌。
不过看到陆少祈在那里大快朵颐,分明是借着吃东西消解心中沉郁,她不免说道:“我都被你带偏了,我是来问你和夏小姐是怎么回事的,我怎么听那齐小姐说你去下聘了?”
都涉及谈婚论嫁了,顾乔作为朋友一无所知,又觉得陆少祈心中肯定有事,便忍不住问了。
陆少祈筷子一顿,随后抬眸讲道:“忘记告诉你了,昨天刚和夏老板谈妥婚事。”
“什么?”顾乔惊讶。
他这语气,倒像是谈妥了一笔买卖、一桩生意,哪里像是谈婚论嫁的样子?
“太仓促了是吧?”陆少祈自嘲地笑了笑。
顾乔愣住。
陆少祈又道:“我也觉得仓促,所以一会儿就去退亲。”
顾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不是,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定亲,又为什么退亲?我怎么觉得自己跟不上节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