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婆子遂从身边的竹篮里取出来一个秀气精致的竹篓来。
“这竹篓村中人皆会编制,我第一批准备要五百个,但做工务必精巧,不得粗糙。若是这一批货拿去卖得好了,我再来订下一批。往后或许还会增加其他的竹篾编织品。至于这五百竹篓,族老想找村里哪些人家做,这便是族老您来决定了。至于价格,我可以出到一文钱一个。”
眼下看来,这收入确实不算什么,但若是一户人家每天晚上编织一个竹篓,那就有一文钱的收入,二十天下来就能割一斤猪肉吃,总是聊胜于无。
最重要的是,这桩生意还会变大。
“行,我去给村民们说。”族老答应了下来。
顾婆子这才告别族老,带着小辈们回了自己家的院子。
这一走,竟然又是几个月,还好正月里来上了一次坟,不然就是半年之久了。
“回来了?”柳氏热切地喊道。
她和村里人一样,看着顾婆子他们一家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好奇,因为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并不在汝陵城里住了,而是去了随州城。
随州城,那可是州府啊!是他们这辈子或许都去不了的地方,却不想这一家人竟然把灰豆腐的生意做到了城里去,听说他们家还在城郊买了地建了房子,也不知道那房子建得气派不气派。
瞧见顾婆子家还雇了马车,她更是在心中想到:这家人到底挣了多少钱啊?
“家里一切可好?”顾婆子也问道,等她回答后又与她寒暄了几句,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的客气,柳氏十分受用,自然愈发亲热。
不过想到顾婆子一家舟车劳顿,她也不好拉着人一直说话,这才松了手回了自己家。
“奶奶,家里倒是没太多变化呢。”沈晚见她走进来,连忙说道。
“说明你叔祖母帮咱们看得好。”顾婆子走了进来,又笑道,“这次回来都不用烧火做饭了,族老让我们今晚去他家吃,明日又是寒食节,咱们把带来的冷食供上后,后日再呆上一天,各处走走,大后日就回城了。”
明明才刚到家,可想到大后日就要走,顾乔竟就开始舍不得。
不过人得朝前看,她立即喊了沈昭,对他说道:“这两日咱俩寻机会上山一趟吧。”
“去干什么?”沈昭疑惑。
“木姜子。”顾乔压低了声音讲道。
去年她倒是摘了许多木姜子,但也只是炼了油,没能摘了枝丫扦插在自家土里。
这木姜子必须要春天扦插,每到春日总有事耽搁,或者被顾婆子看得紧,一直耽搁没寻到机会上山,这一次,要将酸汤鱼做起来,她就必须要将这灵魂食材取到手。
才开始人们或许还不太能接受木姜子的味道,但等大家领略了木姜子的香味之后,需求量进一步增长,她以前储的油自然就不够用,还得想方设法种植才是。
就像她的西红柿一样,之所以要高价搭建温棚,也是怕端午开张后以前准备的酸西红柿不够用,所以要尽早续上。
“行。”沈昭点头。
等到寒食节当日祭拜完后,顾乔便说要在后山等等,借等待小团子的名义留在原地,让顾婆子她们先回去。
顾婆子还约了族老与村里人谈事情,只好让沈昭和沈晚陪着她,先与梅氏回了家。
顾乔和沈昭让沈晚帮他俩打掩护,随即迅速上了山去。
大约半个多时辰,两人终于找到了木姜子所在地,顾乔迅速折取枝丫。
等把正事做完后,她忍不住讲道:“拉了小团子做了借口,但我心里是真的想要再见到它的。”
“我知道,走吧。”林中危险,沈昭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走吧。”顾乔迅速与他返程。
等走出密林,两人才松了口气。
待到路过当初那秃杉留下的巨坑时,瞧见那坑里长满了灌木和野草,顾乔不禁笑了起来。
“一晃时间竟然这么快,好几年了。你瞧,坑底里那棵树都比你高。”
沈昭略微弯了下唇,两人略微放慢了步子,虽都没有明说,却显然都在回忆。
过了好一会儿,沈昭突然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这桃木手串一共有十八种目标植物吗?怎么自那年在秘境里收集了鸽子树的种子后就没有再遇到其他树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顾乔抬起手来,看着手上的桃木手串,忍不住抱怨,“按照这个进度,两年才能收集一棵目标植物,那等到十八种植物集齐,我岂不是老了?而且现如今进了城,我怎么觉得就更不容易遇见目标植株了呢?”
说到这里,她也十分惆怅。
“我看随州城左丘山树林繁茂,若有机会,到时候去访一访。”沈昭建议道。
“好。”
两人这才下了山与沈晚汇合。
顾乔将木姜子藏了起来,所以回家的时候也没被顾婆子发现。
两日后,她们回了十里庄,顾乔赶紧将用油布装了稀泥裹住枝头的木姜子拿了出来,然后扦插在了她家后院的小山坡上。
这处小山坡只能从她家后院进出,是她特意留下来的,就是为了栽种这木姜子的。
木姜子插好后,她又去温棚观察了西红柿苗的长势,随后又投入到了紧张忙碌的筹备阶段。
按照计划,十里农庄将在端午节第二日开张,到时候头一天可借助端午出游的机会,在随州城内广发“传单”,用望江楼造势,第二日便用开渔节作为暖场项目,随即推出一系列活动,正式开业。
而现在离端午两个月不到,自然要抓紧时间。
只是不想就在她绷紧了弦筹备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打乱了她的计划。
那天是四月初六,许是天气阴沉,刚到亥时,她便觉得十分困顿,便吹了灯歇息。
只是没睡多久,她就听到了风将窗户吹得呼啦作响的声音,感觉到冷风一股脑地涌进屋内,她这才披着衣服下了床去。
刚走到窗边,眼前就闪过一道白光,映得四周都亮堂起来,紧接着就听到天上“轰”的一声,是打雷的声音。
她面色一变,立即将窗户合上,然后开门去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