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卿微皱眉头,忧心忡忡的看着林清染,他相信林清染没有开玩笑,她说要定了,那便是谁都拦不住,可裴言卿的心里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我只是不想你再受苦,现在才刚刚开始,你就已经这般不适,后面可怎么办,我只想要你,孩子……”
“男人征战天下,会获得极大的满足感,而女人只有在孕育新生命的时候,才能体现出自己的坚毅,如果我无法有孩子,那么我也认了,可是我身体健全,我可以有却因为害怕而不要,你这是在剥夺我的权利,在这件事上,我是有自己做主的权利的,我首先是一个女人,再是一个母亲,如果有什么原因迫使不能要他,那么我会听你的放弃,可现在不是这样。”
林清染的这种现代女性的独立自主,裴言卿虽未接触过,但是他绝对的尊重,不过这所有一切都必须建立在林清染的安危之上。
“要…要不……我不是想阻拦你要,只是咱们或许可以晚一点,待你桃李年华,咱们再要也不迟,你本就还小,加上去紫云国这一趟,你替我…眼下痊愈才没多久,身子孱弱并不适合怀孕,咱们先好好养身子,稍后再有孕便不会这般难受。”
“他已经来了。”
林清染拉着裴言卿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这里虽然还是平坦的,但是裴言卿知道,里面有一颗种子正在发芽。
“我不想失去你。”
想到有可能会因为这个孩子失去林清染,裴言卿的心便如同被放在火上灼烧一样。
“怎么会呢,我是大夫,是一个有特殊技能的大夫,怎么会让自己出事呢,你不相信我吗?”
“医者难自医。”
“只要滋补得当,按时运动,其实生孩子也没那么危险,我有分寸。”
“我不能接受你有一丝危险。”
“你知道吗?一个人等待投胎,那是非常漫长的一个过程,或许这孩子已经等了上千年,好容易有了这次重生的机会,要是我们放弃了他,他可能又要等好几个千年,他既然来了,便是与我们有缘分,我向你保证,你担心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两人促膝长谈了一夜,在林清染的坚持下,裴言卿只得点头答应,不过他也明确的表示,如果到时候出现任何意外,他都会优先放弃孩子,在裴言卿的心里,林清染的安危大过一切。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裴言卿便昼夜守在林清染身边,事无巨细,没有一丝疏忽,甚至又调来了几个会功夫的女侍卫,以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林清染是真的感受到了,宫里娘娘们才能有的待遇,只要她想要,就没有什么是到不了她面前的,随着天气转暖,她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这期间姚家自是不用说,几乎每天换着人上门来,范九歌也是时不时就将孩子丢给奶娘,自己在王府一待就是一整天,林清染从一开始吃什么吐什么,到后面症状慢慢消失,整个人又瘦了一圈,裴言卿整日思量怎么给林清染补身子,比想朝政的时候还多。
这一日,管家来报,说林家二公子求见,林清染猛的抬头,记忆里这位二哥已经很久都没出现过了,赶忙让人将林文苼带了进来,再次见到林文苼感觉很不一样。
他好像成熟了许多,人也更壮了,就是黑了一点,可眼睛却还是从前一般清澈,脸上依旧是憨憨的笑容,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二哥,好久不见。”
“属下见过王妃娘娘。”
“青白,快将人扶起来,二哥,咱们兄妹一场,你何须这样。”
青白虚扶一把,林文苼起身,但是依旧微微低着头。
“话是这样,但是若被人传出去便不好。”
“二哥多虑了,对了,二哥现在如何,可有扶摇直上。”
“有,眼下官职已经升了不少,日子也好过了许多,都是托了你的福,这不听说你有孕了,我也是替你高兴,从边关回来就想着来看看你。”
“看见二哥,我也高兴。”
“只是你身体单薄,需好好进补才是,这是我出征带回来的,万年人参 ,滋补最好,让厨房给你炖汤喝。”
林文苼送的东西,林清染也没推辞,而是亲手接了过来,脸上自是满心欢喜,让林文苼揪着的心落了地。
两人说话间,都很自觉的没有提起了林公玄,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样,林清染心里也已经不恨了,但是他林公玄也不配在林清染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时间稍纵即逝,后面的日子,除了肚子越来越大,行动更加不便之外,其他倒是好了许多。
在入冬没多久的一个夜里,王府里人头攒动,姚家人都涌进了王府,就连年迈的姚舜天都来了,范九歌夫妇,范泽海,范泽川夫妇,以及司珏,许知南,江靖宇…全部都守在王府里,裴言卿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房门紧闭的屋子里,传来林清染一声接一声的哭叫,汗水浸透了她的发丝和衣裙,丫鬟婆子们忙进忙出,皇帝裴景初更是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派了来。
所有人守了整整一夜,里面却迟迟没有传来喜讯,裴言卿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时不时就跑到门口张望,可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林清染那让人心疼的声音,裴言卿受不了,他决定放弃孩子,马上,他一分钟都等不了。
可太医们怎么敢啊!
众人也开始劝裴言卿,但是为了林清染的性命,裴言卿也不管不了那么多,哪怕林清染出来给他一刀他也认了,裴言卿揪着太医院院首就要进去,众人正在拉扯之际,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响亮的啼哭,一时间,世界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停了下来。
没多久古嬷嬷便抹着眼泪跑了出来,双腿弯曲跪在廊下。
“小姐太不易了,王爷,小…小姐她生了,生了两位世子!”
“两位?”
众人惊呼,姚姨娘早已经泪流满面,心疼到不能呼吸,其他人也都惊喜不已,脸上均是喜悦,只有裴言卿依旧皱褶眉头,都没听古嬷嬷后面说什么,只在听见说林清染生了的时候,就已经健步如飞的冲进了屋。
进屋后直奔床榻,当看见脸色苍白,丝发湿透,浑身无力的林清染时,裴言卿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晶莹的泪珠滴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窒息感席卷全身,他不要什么孩子,他只想要林清染一人,只要她一生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