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整整齐齐摆放在前厅,裴言卿一脸玩味儿的转身,把目光投向身侧的唐天临,眼底是一片彻骨的冰冷,好似在看一个死人似的。
“唐庄主,这宝贝可是世间仅有,很是难得,不如唐庄主亲自打开瞧瞧。”
看似邀请的口吻,却带着不可拒绝的气势,唐庄主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脚下在不自觉的后退,他隐隐觉得这箱子里并非是什么奇珍异宝,而且极其危险的东西,说不定裴言卿自己不敢打开,而是让自己打头阵。
“既是宝贝,又是你的东西,怎么能让我染指,不如言儿打开,舅舅跟着看看就行了。”
“你也不是外人,自是不必客气,千显的事本王定不会袖手旁观。”
听见裴言卿说不会袖手旁观,唐天临仿佛看见了希望,脸上瞬间轻松了些许。
“对,咱们是一家人,千显也是你的弟弟,都不是外人,那舅舅来打开,咱们一同鉴赏鉴赏。”
裴言卿并未再开口,而是定定的看着唐天临,唐天临自然知道裴言卿的意思,于是也没再犹豫,裴言卿都答应救唐千显了,他这时候若是再扭扭捏捏就真的说不过去,担心事情有其他变动,唐天临抬脚就朝着第一个小箱子走了过去。
可是越靠近箱子,他的心就跳的越快,甚至鼻尖的血腥味儿也愈发浓烈,毕竟是江湖之人,这些东西他忽略不了,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裴言卿。
“言儿,这…这里面的东西…这好像不对劲,你莫不是逗舅舅呢?”
裴言卿并没有什么耐心,尤其是对唐天临。
“澜夜,送客。”
话落,裴言卿便转身就要离开,与唐天临多浪费一秒他都不愿意,反正今天他已经踏进这王府的大门,就已经没有任何再翻身的机会。
“言儿,这……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千显的事…言……我开,开,我开…”
听到唐天临妥协的声音,裴言卿这笑意盈盈的才转过身来。
“本王一番心意,唐庄主不要辜负才是。”
“自然自然。”
没有办法,唐天临只能硬着头皮伸手,手指搭在箱子上时,他的心越发的慌乱,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东岳国眼下虽然是有皇上,可还不是裴言卿说了算,所以要找到自己的儿子,不得不求到裴言卿。
唐天临两眼一闭,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然后手腕用力,瞬间就掀开了盖子,只一眼唐天临的心便停止了跳动,就连呼吸都被忘却了。
他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胸口不自觉的剧烈起伏,双腿发软,可是脚步却在退后,作为闯荡江湖多年的人,唐天临此刻的模样,属实与庄主一词不符。
“唐庄主这是没认出来吖,澜夜,将这宝贝拿出来给唐庄主仔细瞧瞧。”
“是,王爷!”
“不……不不不不…裴…裴言…”
浑身发凉的唐天临,急忙摆手拒绝,可澜夜哪里会听他的,直接拿起箱子直接将里面的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倒在了地上,人头在地上滚落至唐天临的脚下停住,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唐天临,让他瞬间就崩溃了。
“爹!爹啊!”
唐天临先是喃喃自语似的喊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悲愤嘶吼,那声音四处回荡,裴言卿很是满意。
痛不欲生的唐天临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伸出双手却又缩了回来,想抱住自己父亲的头颅,可是又不敢想象这是真的,整个人都在发抖,脸上早已老泪纵横。
他的爹娘一直住在越州,并不曾让人知晓,就是怕自己在江湖上得罪人而牵连了他们,谁知道却还…还……突然唐天临抬起头,双眼通红的看向裴言卿。
“是谁?到底是谁杀了我的爹?”
是的,他已经开始怀疑裴言卿了,因为知道他老家的人很少,那时候他也是为了博取裴言卿的信任,所以浅浅提过一嘴,而今天自己父亲的头颅又出现在摄政王府里,若是别人杀了自己的父亲,又怎么敢把头颅送来王府,毕竟天下人都知道,四海山庄与摄政王府的关系非同一般,送来这里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所有箱子都打开,拿给唐庄主鉴赏。”
面对他的质问,裴言卿并未理会,而是下令让人把箱子都拿到了唐天临身边,并一一打开。
随着一个个的箱子被打开,唐天临整个人越来越不好,沧桑的脸瞬间毫无血色,瞪大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哪个。
“娘…娘啊!怎么…能……霜月…子蔺……啊啊啊啊…奇骏……谁?谁…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灭我唐家满门…爹,娘……这到底为什么!”
大大小小的箱子里,全部都是唐家人的头颅,上至唐天临的父母,下至唐天临最小的妹妹唐子蔺的小儿子,无一遗漏,全部整整齐齐都摆放在唐天临面前。
裴言卿敬他的时候,他们唐家有什么事,裴言卿都义不容辞,可当裴言卿知道真相以后,这些人便全部都得死,就如同当年自己的外祖楚家,外祖一家怕是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所以唐家人被一刀致命,就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仁慈了。
“唐庄主感觉如何?”
裴言卿挺拔的身姿,犹如高高在上的神,唐天临努力抬起头竟也看不清裴言卿的脸,他勉强撑着身子爬起来。
“如…如何?你问我如何?呵呵呵…我要是没有猜错,我唐家满门都是丧命于你的手笔吧?”
“唐庄主不必这样看本王,本王又没否认,没错,是本王让人一点一点将他们的头颅割下来的,你都不知道当时你父母的惊恐,哦,对了,你的外甥…就那个…对,就最小那个,他最先死,活生生的在你唐家所有人面前,被一点点割断脖子,血流了一地,你妹妹都要疯了,十指在地上磨的血淋淋的,她一直求一直求,可她儿子还是在她面前断了气,接着就是你们唐家其他人,最后死的才是你的父母,因为父母总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那么就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些孩子,一个个在他们眼前咽气,不过遗憾的是,他们看不见你死,你说这会不会成为他们的遗憾呢?”
不善言辞的裴言卿,还是尽可能的讲的详细一些,因为只有这样唐天临才能感受到自己家人当时的绝望和痛苦,否则还怎么是一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