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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如湘仪城夏季的天一样说变就变,即便沈怀序没有离开过小院,也能从看守人和身边侍女的脸上察觉出时局的动荡之感。

她还记得有一次扶隐跟随乔蔓入宫回来之后把乔蔓和小皇帝之间的对话说给她听,那时她就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却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兵变发生的十分迅速,空气中似乎都能闻见硝烟的味道,被镇压下来也不过花费了短短三日。

这三日内,沈怀序没怎么见过扶隐的身影,却能在空间里收到他写的信,跟前线记者似的实时播报。

今日便是第三日,她方才收到了扶隐写的最后一封信,上面说的是他还要留在皇宫处理后续事宜,顺利的话夜里就可以见面详谈。

沈怀序铺开纸张,回了一封信。搁笔时满意一笑,收进了空间里。

如乔蔓所说,秦霄的确野心不小,不仅在军营安插了他的人,还和禁军统领早有勾结,可以说,只要他振臂一呼,便有百人千人应和。

可惜,秦霄千算万算没算到乔蔓也在等着这一天,她不仅亮出了秘密改进后的火炮,还彻底把扶隐推到了众目睽睽之下。

这一战,秦霄以惨败收场,昔日威风凛凛的秦相被生擒后成为阶下囚。

暗无天日的地牢,秦霄大半个身子泡在脏污的水中,他的双手被生锈的铁链吊起,裸露在外的胸膛上布满了鞭痕和烧焦的腐肉。

他的脑袋低低垂着,仿佛被千钧之力压着,再也抬不起来。

细碎的脚步声在远处响起,秦霄的耳朵似乎动了动,紧接着,他的脖颈如同生锈了一般僵硬地、一顿一顿地抬起头来。

额角有粘稠的血顺着脸颊缓缓滴落,也遮挡了视线,可他依旧能看清楚那张清冷的脸庞和冰冷的眸子。

女子并不为周身的恶劣环境而感到不适或者嫌恶,她的目光只集中在水中的人身上。

欣赏够了眼前的情形,她听见不远处的人声音嘶哑着问:“这一切都是你和皇帝设的局?”

小皇帝尽管因为长公主疏远于他,关乎朝政上的事却依旧依赖他这个先生。

发动造反前,皇帝和危霓裳身边的鹤吟鹤先生走的愈发近,哪怕他和皇帝说起政务,那个鹤先生依旧沉默地站在皇帝身后不远处。

若两人意见不一致,皇帝便唤‘鹤先生’。

恍惚间,他几乎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这个鹤吟太像皇帝尚且年幼时的他了。

幼帝对他亦父亦师,年幼时十分黏他,他才能独揽大权。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危机。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乔蔓是一个人来的,他进来后,牢房里的狱卒便都退了出去。

她不再伪装清冷的模样,笑颜如花道:“既然秦相意识到了,本公主也不瞒你,鹤吟的出现就是为了逼你呀。你暗中部署这么多年,想必十分笃定自己能成事,身为你曾经的枕边人,本公主也这么认为。”

这是她在秦霄跟前最常流露的模样。

想想,对他人不假辞色的美人在你面前婉转承欢,言笑晏晏,难道不能让男人获得满足吗?老谋深算的秦相不也被她骗了?

“不得不说,公主十分了解本相。本相真是后悔那年遇见你啊。”

他嘴上说着后悔,脸上却不曾流露出悔意,甚至像平常那样笑了笑。

乔蔓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以为像秦霄这样的人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当年两人初次相遇时的情形。

那时危霓裳得了重病,无人为她求医,只能一日日耗着。吃一堑长一智,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她没有第一时间进入自己选好的躯壳里。

她冷眼守在危霓裳的躯体旁,看她一点点失去生机。

危霓裳咽气时,她第一时间占据了那具躯体。

身体恢复期间,她居住的那幢死寂的皇家别院迎来了一位客人,正是秦霄。

秦霄办差途径别院,突遇大雨,想到别院里还住着一位长公主,便进去避雨,也拜见一下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长公主。

行走在廊下,经过一个转角,他便看见了凭栏赏雨的长公主,不解风情的风把她单薄的衣衫吹得飘荡在空中,苍白的病容,孱弱的身姿,眼前的人儿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不复回。

而那时乔蔓在想什么呢?她在想怎么让自己回到湘仪城,想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余光留意到来人后,她侧眸看去,只一打量,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乔蔓收敛脸上的笑意,眼底浮现惯常的漠然,“秦霄,最后的这段路,祈祷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说完,她正欲离去,身后的人又开了口。

“那个叫鹤吟的······人,如此能力,怎会甘于被你驱使?你就不怕他反咬你一口?本相可不想······咳咳——”咳过以后,秦霄又虚弱了几分,语带喘息,“前脚走、你后脚就跟来。”

乔蔓没有回头,“放心,我会长长久久的活着。”

目送女子走出自己的视线,秦霄重重垂下脑袋,不多时,一滴滴猩红的血滴落在脏污的水面上,越落越多。

*

吃过晚饭,沈怀序像往常一样绕着自己居住的屋子散步,闲适散漫又漫无目的。

她想,这样的日子可真无聊,乔蔓也真磨蹭。

说起来,她曾在屋子里穿过隐身斗篷,刚穿没一会儿屋子的门就被打开来,两个看守者让她脱下斗篷,不要让他们为难。

那时她留意到他们两人左边的眼睛似乎有些古怪,泛着蓝色的光。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这样的现象。

沈怀序本想把隐身斗篷放进空间,却被两人制止,明明是普通的人,可是被那样的两双眼睛盯着,她总觉得古怪且危险,最后结果是,沈怀序当着他们的面把隐身斗篷烧了。

没了斗篷,两人眼睛里的蓝光又莫名消失。

那时,沈怀序便明白了,这些看守他的人和乔蔓的联系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紧密。

“姑娘整日被拘在这儿无趣的紧吧?”身边的侍女出声打断了沈怀序的思绪。

沈怀序偏眸看她:“无趣的确无趣,可比起刚开始,能在院子里转转也不错了。”

“姑娘的想法总让人意想不到。”侍女抿唇笑笑,“整个湘仪城风雨飘摇,跟着姑娘心便静了。”

今夜无星也无月,绕着屋子走的这一路,都有看守者,沈怀序都不用费心想,高高的院墙外估计也有人。

“毕竟我是大晋人。”沈怀序道,“两国对立,我可以厌恶战争,感慨战事惨烈,叹息无辜百姓卷入其中,却做不到过多的同情。”

“姑娘说的是。”两人走到房门口,侍女停下脚步,她向来低眉顺眼,没什么太多的存在感,这时却抬眼和沈怀序对视了一瞬,才道:“夜里或许会下雨,姑娘夜里留神些,着凉了就不好了。”

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这个,姑娘戴在身上,里面装的是些药材,能强身健体。”

沈怀序定定看了一眼,抬手收下,看着她退回屋檐下的暗处,弯了弯唇角,“好,多谢。”

房门关上后又被人上了锁,沈怀序像往常一样来到书桌前坐下,一张纸出现在手中,纸上被分作两部分,密密麻麻全是小字,上面隐约写着‘屋内’、‘东’、‘西’之类的字,写好的字,不少又被画了叉;

下面则写着不少人名。

她简单浏览一遍后,把纸张重新叠好,收进空间。

桌上放着一壶新茶,拿起一只倒扣着的茶杯,沈怀序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拿着茶杯把玩了一会儿,静静回想起方才侍女的反常举止。

对于沈怀序来说的确反常——嘘寒问暖送东西,从来没有过的事。不得不叫人怀疑啊。

她把侍女送的香囊拿出来,手上一用力,直接拆了开来,里面放着些香料,她用毛笔的另一端扒拉了下,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个模样奇怪的黑色金属,其中一面有个小小的圆孔凹槽,隐隐透着奇异的光泽。

这么奇怪的东西只能是乔蔓的,打得什么主意?

沈怀序皱眉,没敢上手。

就在她下定决心要把它损坏丢弃之时,一道红光晃了晃沈怀序的眼睛,沈怀序反应迅速一只手抬起要挡,另一手随便拿了件什么东西盖在黑色金属上面,却发现那红光穿透了盖上去的纸张,闪烁三下,再无动静,她既没晕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这让沈怀序感觉很不好。

像是什么一次性器械,可作用在哪里?辐射?激光?会不会对她造成致命损害,这些沈怀序都不知道。

来到这个地方后,第一次,沈怀序的神情有些难看。

刚想把那东西放进空间里等回头问问扶隐,她又听见它发出奇怪的滴滴声,直觉不妙的沈怀序迅速起身后退,只听那滴滴声愈发急促,最后从黑色金属的圆形凹槽里冒出一缕白烟,便再没了动静。

自毁?

沈怀序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

她第一时间把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又摸了摸自己的脉搏,都没什么异常。片刻后她想起了什么,立即闭眼查看,眼前的情形让她既无语又庆幸。

她的空间只剩下了个种植空间,另外两个空间里的东西不知为何自动挪进了种植空间,此时福宝正围着这一大顿论七八糟的东西绕圈,似乎在检查里面有没有东西能种。

看来那红光能够关闭空间,沈怀序得出结论,那为何不全给她关了?

要是全关了,不仅她和扶隐断了便捷通道,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都能压死她,乔蔓都不用费力了。

唯一的解释是乔蔓不知道这玩意儿关不了那么大的种植空间,她莫名其妙地没有倾家荡产,也逃过一劫。

想通这一点,沈怀序呼出一口气,她一边往床榻走,一边把种植空间的时间流速调慢,和衣躺在床上,她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怀序重新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仿佛不曾睡着一般。

外面的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她坐起身,躲在了幔帐后面。

很快开锁声响起,两个侍女提灯进屋,紧接着便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乔蔓一进屋,眼睛在屋子里转过一圈,心下狐疑的同时,出声道:“沈怀序,出来吧。”

沈怀序缓缓走了出去,“长公主半夜造访有何贵干?”

“东西呢?”乔蔓直接问道。

沈怀序反问:“什么东西?”

乔蔓嘴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沈怀序却看懂了。

她嗤笑道:“乞丐要饭要说两句好话,阁下贵为公主金口难张是吗?”

说完她一摊手,“我空间都没了,东西自然也没了。”

乔蔓原本因为沈怀序拿她和乞丐作比较气得脸色黑沉,此刻瞬间睁大眼睛,“不可能!”

“你难不成以前做过这样的事?”

乔蔓自然没做过,实验不是她负责的,她也不知道黑色金属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副作用,比如关闭空间后连带着里面的东西也彻底消失。

她留着沈怀序也就这点用处了,眼下看来是得不到她想要的了。

“沈怀序,既然你最后的一点价值都没了,留着你还有什么用?不如早死早超生。”她神情无比阴沉,以至于绝美的脸庞尽显恶毒。“来人,杀了她!”

“等等!”沈怀序掐了掐掌心,高声道,“乔蔓,你当真以为你能杀了我?”

“没了扶隐和空间里的工具,你算个什么东西?”乔蔓今夜的心情格外的差,嘴上更是毫不留情,“你真以为自己能成为我的对手?我看中的不过是扶隐和你的空间罢了。

今夜我能主宰你的生死,也能掌控扶隐为我所用。今夜过后,我将会成为这个国家新的摄政王。你呢?不过是我的踏脚石罢了,被关那么久难不成还看不出形势?蠢货!”

她一抬手,身后护卫应声而动,沈怀序在护卫扑上来之前,轻飘飘说了句:“是吗?等下别哭哦。”

沈怀序在人群里撂下一个催泪弹,自己扑到窗边使劲一砸,砸出一个大洞后翻身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