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序等了半晌,发现扶隐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问他:“不问问我想做什么吗?”
像是受不了沈怀序的追问,扶隐偏眸问她:“你想怎么做?”
沈怀序脸上的笑意尚未散去,连带着眼眸也亮晶晶的,她冲扶隐勾勾手指,待他倾身靠近,便凑近低声说了几句话。
“你看如何?”她最后问道。
扶隐眼眸深了深,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有些沉,“你觉得乔蔓会信吗?”
“乔蔓会不会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拉拢你。”沈怀序把鹤图腾的事跟扶隐说了说,接着道:“她的野心不会让她甘居长公主的位置太久,最后能阻挠她的只剩下坚定站在幼帝身后的贺家以及贺氏同党,贺家以鹤为信仰,这时候你若出现她绝不可能不动心。她筹谋两年没能坐上那个位置,你的出现能助她不废一兵一卒夺得皇位。有这个前提在,即便知道你并非真心投诚,她也会事先稳住你的。”
说完这些,沈怀序停顿片刻,看向扶隐,“接近乔蔓可以更好地知道她的底牌,不想露脸也可以把脸遮住,唯一的问题是你想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翅膀?”
想要把扶隐打造成神,他那漂亮的羽翼不可或缺。
扶隐垂眸沉默良久,“沈怀序,你考虑的很周全,但是遗漏了一点。”
沈怀序歪了歪脑袋,又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重新回味一遍,不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忘了你自己。”扶隐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踏入南夏境内的那一刻乔蔓想必已经得了消息,我向她投诚,她不会留下你这个隐患。”
说到最后他脸色有些难看,气势更加惊人,语气却委屈,“你再这样不计后果我就不帮你了。”
沈怀序哑口无言,抬手扯了扯扶隐的衣袖,“我还没说完呢,你生什么气?”
她探头想去看别过脸的扶隐的脸色,却碍于身在屋顶,不能有大动作,只好道:“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咱们人手不够,大不了我先躲躲,等你差不多摸清楚乔蔓的后招,再从长计议,如何?”
“我有办法。”
沈怀序一喜,追问道:“什么?”
“不告诉你。”扶隐闷闷道,“你先把暗中带来的那些人安排好,我明晚就去南夏皇宫一趟。”
沈怀序见他似乎想要离开,也不再追问,想着扶隐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超出她预估的事情来。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好好休息。”
幸亏扶隐睡觉的时间不长,不然白天夜里忙活,沈怀序还真有些罪恶感。
这么想着,她脑袋上忽然覆上一只手,作乱似的揉乱她的头发,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听到一句低沉的‘晚安’,随即面前的人消失不见。
沈怀序茫然地眨眨眼睛,反应过来后抬手理了理长发,低声嘟囔了句‘幼稚’,嘴角却不自觉弯了弯,之后身影从屋顶上掠过,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深夜,扶隐如他所说来到了南夏国皇城外的一座高塔上,塔有几十米高,南夏国的皇宫又不如大晋皇宫占地大,可以把皇城的布局尽收眼底。
因白色羽翼太过显眼,他今夜披上了黑色的斗篷,墨绿色的眼睛藏于帷帽之下,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
他拿出方才从沈怀序那里得来南夏皇城布局图,确认好自己要找的人住的宫殿,便伸展羽翼,往目标地点飞去。
深夜时分,万物陷入酣眠,皇宫却依旧灯火通明时不时有守卫经过。
扶隐站在长公主居住的寝宫上方,往外释放精神力,直到压制得下面的那些人不得动弹,他才收起羽翼,飞身向下,大摇大摆登堂入室。
寝宫门被打开的瞬间,他听见宫内女子清冷的声音,“扶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扶隐关上门,转身抬眼看向衣着穿戴整齐的女子,“乔蔓,好久不见。”
女子便是长公主危霓裳,她气质清冷出尘,肤白胜雪,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平添了几分无辜,嘴角却噙着似有若无的凉薄笑意。
整个宫殿内只她一人,像是在等着客人上门似的,她端坐在高处端详扶隐片刻,而后起身,莲步轻移,来到扶隐面前,饶有兴致问道:“你怎知我是乔蔓?”
“沈怀序告诉我的。”
“沈怀序——”长公主轻嗤一声,似是不屑一顾,“她说什么你都信?若她让你自杀你当如何?”
扶隐抬眼,依旧波澜不惊,“她不会。”
没什么起伏的三个字却像是点燃了长公主体内的火焰,她冷冷地盯着扶隐,语带怒气,“扶隐,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动你,你今夜为何而来?来杀我吗?”
扶隐眉梢微挑,“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乔蔓了?”
“我从未想过能用巫黎把你们二人骗到。”长公主弯了弯嘴角,“太早暴露也不怎么好玩儿,能把你们引来我的地盘已经让我十分喜出望外了。”
“引来之后呢?”
长公主嘴唇微动,刚想说什么又抿起了唇,她眼眸微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只是奇怪,当初说出豪言壮语的乔蔓怎么时隔两年还没能把幼帝取而代之,南夏的铁骑尚且不曾踏入过大晋的领地?”扶隐语调闲散,似在闲聊,只说出的话却似乎抱着要把对面的人气死的目的。
乔蔓的确气得要死,一直维持的出尘气质也碎了满地,她深呼吸几个来回,才勉强镇定下来,她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你此番前来若是只为了说这些,那就不必走了······”
“自然不是为了说这些。”扶隐打断她的话,“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和你合作。”
这句话正中乔蔓的下怀,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又是沈怀序的主意?”
扶隐没有任何犹豫轻轻颔首,垂眸道:“是她的主意,我顺水推舟。”
乔蔓略微思忖片刻,问道:“你想和我合作?为何?”
“我只要沈怀序一直留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去。”抬眼的瞬间,扶隐的眸中掠过一抹疯狂和兴奋,他神情偏执,喃喃道:“她年岁尚小,等我把她放在身边好好养大,她也不会再记得大晋的那些人,到时我便与她拜堂成亲,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