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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赶了几天的路,三人都疲累不堪,进城后最初的好奇和兴奋劲儿过去后,只想大睡一场,可惜,情况不允许。

沈怀序站在只开了条缝的上等房窗前,变换着角度确认楼下尾随她们的那些人的相貌,记下之后,她转身走到红木桌前端起小满倒好的茶喝了口。

“湘仪城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大动干戈的总归不好,先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吧。”

说着,沈怀序打了个哈欠,简单洗漱后跟两人说了一声,自顾自休息去了。

梦里她似乎听见了扶隐的声音,混乱间,她只清醒一瞬,困倦便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醒来时,沈怀序都不清楚那声音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

屋里已经燃起了蜡烛,小满一听见她起床的动静,便站起身来。

“小姐醒了?时辰尚早,小姐可以再睡会儿。”

沈怀序摇摇头,问道:“霜降呢?”

“霜降守得上半夜,刚刚睡下。”

头脑从刚睡醒的混沌中逐渐变得清明,沈怀序偏头看了看合上的窗,“叫小二送些热水来,等下我们出去一趟。”

一炷香之后,两人出现在客栈旁的空巷里,面前躺着一个人事不知的邋遢闲汉,正是今日沈怀序通过窗缝看见的那些人的其中一个。

小满嫌恶地看了眼地上的人,拿出一个白色瓷瓶,俯身把瓶口放在男人鼻子下面静候片刻,待男人即将醒来时,才重新直起身。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难听的嘶哑嗓音在空巷中响起。

南夏两百年前是前朝的领地,只是后来危氏一族生了不臣之心,才自立为王,因此两个国家的语言还算互通,即便对方口音很重,夹杂些方言俗语,沈怀序连猜带蒙也能听得明白。

“抢词儿呢?”沈怀序的语气慵懒却又含着笑意,“你们跟了我们一路又是为何?”

闲汉的脸皮僵硬一瞬,跌跌撞撞就想逃。

一直候在他身侧的小满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顺着肩膀往下,手上一使劲,同时抬腿一踢,闲汉跪在地上的同时,被抓住的那只胳膊也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在背后。

只发出短促的一声哀叫,他便再没叫出声音来。

小满有些无措地看着地上的人,又看了看自家小姐,忍不住嘟囔道:“他也太不经打了。”

这要是让她家小姐来,怕不是要没命了。

沈怀序笑了笑,“弄醒他,有事要问。”

第二次从晕厥中醒来,闲汉学乖了,他不再想着跑,跪在地上用蹩脚的大晋话求道:“两位小娘子大人有大量,我和兄弟们见你们从外地来的,想找机会跟你们借点儿银子,不曾想三位巾帼不让须眉,真是叫人佩服,两位姑娘看在我不曾得逞的份上,还请饶我这一回······”

“只是想跟我们借点银子花?”沈怀序追问。

喉咙滚动了下,闲汉讨好笑道:“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

话说到一半,被沈怀序不耐打断,语气骄纵又任性,“行了行了,赶紧滚!大半夜的困死了!把你们那一伙人都给我弄走,若明早再看见你们,别怪本小姐对你们不客气!”

本以为要交代在这儿了,没想到这么容易便逃出生天,闲汉一时愣住没有言语。

沈怀序抽出腰间的鞭子,威胁似的在空中挥了挥,噼啪作响,“怎么?想留下?”

闲汉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不不,这就走,我这就走!”

说着,他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空巷。

等人离开,沈怀序才问:“暗地里应该也有眼线,解决了么?”

“立夏说那些人都是死士,一有颓势就咬破了毒囊自杀身亡,从他们身上没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沈怀序眼底划过一抹玩味,笑吟吟道:“背后之人这么警惕,明里暗里都有人蹲守,看来很恨我啊。”

她又对小满道:“你先回客栈,我还有事,去去就回,不必担心我。”

说着,她向着巷口走去。

最后的那句话让小满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又咽了回去,她看小姐的背影,深知这时候不能跟上去。

跟随小姐这么久,她早就发现有时小姐不让她们跟着是嫌弃她们碍事,并非别的什么。

沈怀序沿着闲汉离去的方向疾步前进着,走出去没多久,她借着夜色披上了斗篷,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夜之中。

闲汉的腿被小满踢伤,没能走出去太远,追上他轻而易举。

不多时,一明一暗的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湘仪城南边的珞吟湖畔,看他轻车熟路地上了停靠在岸边的一艘大船,沈怀序来到船身中间的位置,徒手爬到了船上。

夜色昏暗,皎洁的明月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含羞带怯一般。夜已深,船上走动的人只余下服侍的下人。

轻缓落地之时,她听到了旁边通往下层船舱的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站立在船边一动不动,来人是一侍女方一露头便被她抬手砍在后颈处。

侍女白眼一翻,昏了过去,沈怀序一手接住她的身体,一手接住即将落地的瓷盘,瓷盘中的吃食咕噜噜滚落在地,她无暇顾及。

片刻后沈怀序身穿从那侍女身上扒下来的外衣,简单把头发挽起,又从空间里拿出易容工具,在极短的时间里按照从小满和霜降那儿学来的手法给自己易了个容,随后她捡起地上掉落的点心重新放在瓷盘里。

准备好一切,她看向昏睡的侍女,掌心冷光一闪,片刻后,一声沉闷的落水声在寂静的夜间响起,许是正是睡意正酣时,不曾惊动船上之人。

沈怀序低眉垂眼端着点心朝有人声的方向走去——闲汉的声音格外难听,她记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