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翊看着高台上嘴角扔扯起一抹弧度眼底却满是冷然的花榕儿,心中的暴虐更甚。
一个勾栏卖笑的,装什么清高?看着真想让人只把那张美人皮撕下来好好珍藏。
“这位公子,奴家是清倌,只卖艺不卖身……”
花榕儿再次重复。
看着台上台下两人,有伙计察觉到不妙,找来了掌柜,掌柜一看见上官翊,上前的脚步又缩了回去。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这个镇远侯家的公子回京仅半月余,浪荡公子的名头便出了名。他还是镇远侯府的……”
思虑再三,掌柜转头对上官翊扯出一副笑脸,“上官公子,上官公子莫怪,榕儿姑娘是我家东家在江南偶然得见,引以为红颜知己,此次来京,还是费了大力气请来的……”
这些话只是想让上官翊知难而退,要说潘凤楼的东家是谁,京中一直流言遍地,却一直没个确切的答案。
尽管无法得知真主,有一点确令所有人达成共识——能在京中占有一席之地,来往主顾皆是达官显贵,背后之人必定手眼通天。
恰逢上官翊今日心情不好,他对潘凤楼的东家究竟是谁并不在乎,只想把美人安置进自己新修缮的宅子里。
他合起手上的扇子,一下一下敲打着掌柜的心口:“少跟本公子说这些有的没的,今日只一句话,花榕儿本公子要了,你可要想好了,跟本公子作对,就是跟镇远侯府作对,掂量掂量你脑袋有几斤重再来跟本公子说话!”
朝华看得生气,“这个上官翊是疯了吗?京畿之内,天子脚下竟敢这般嚣张!”
她冲身着常服的宫女伸出一只手,“鞭子给我,本郡主今日倒要看看镇远侯府到底多厉害!”
沈怀序抚掌道:“我们为你加油助威如何?”
“声音大点!”
朝华气势汹汹的往楼下走去。
刘叶儿心里不踏实,“阿序,这样做好吗?”
姜三郎和姜薇连连点头。
沈怀序也站起身,指了指已经走到台阶边的朝华,“她姓什么?”
“苍。”三人异口同声。
“天下是她家的,不是上官家的。”沈怀序招招手,“早就对上了,不差这一次。”
三人觉得很有道理,立即跟着下了楼。
“……奴家早已心有所属,可为您弹琵琶、对弈甚至舞一曲,别的,无可奉陪。”花榕儿的声音虽有些江南女子特有的软和柔,语气却十分坚定。
上官翊因为家世以及还算周正的样貌,从没有碰上过这么硬的硬茬子,一时气笑了,“好好好,好一个出身勾栏却贞烈的女子!”
“贞烈”二字被他咬的极重,听来有种讽刺意味。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
“本郡主看你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声娇喝使得上官翊即将攀上顶峰的怒气彻底爆发出来。
他猛的踹了一脚面前的桌椅,眼睛变得猩红,转身看向来人。
在看清楚来人面容的那一刻,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怒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最后不甘不愿的偃旗息鼓。
他僵硬地行了个礼,“朝华郡主。”
这话一出,早就远离旁观的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地,“见过朝华郡主!”
“平身吧。”
说完这句话,朝华一甩软鞭,鞭子擦着上官翊的小腿而过。
“见了本郡主还不下跪!”
上官翊抿紧唇,跪下之前阴恻恻的目光落在了沈怀序的身上。
沈怀序抱臂站在一旁看热闹,对于上官翊的神情看的十分清楚,她无辜地眨眨眼睛。
拿朝华没什么办法,就拿她开刀,当她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不成?
“榕儿姑娘今日一舞精彩绝伦。”朝华不管独自跪在地上的上官翊,跟从高台上走下来的花蓉儿攀谈起来,“看的人赏心悦目,能在中秋佳节前夕观得此舞,不胜荣幸。”
花榕儿面露惶恐,又要下跪,“郡主谬赞了。”
“不用跪,什么谬赞不谬赞的,我就我觉得你跳得好,当赏!”
她从头上取下一个金钗,“这个钗子就当是本郡主赏你的!”
“奴家谢过郡主。”
朝华见她收下,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榕儿姑娘,你方才说你不远千里来京是为了一个人,不知这人是谁?可否说来听听?”
花榕儿面上浮现出一丝羞赧,“确是为了一人,那人名叫沈溯……”
“咳咳咳!!”
酒楼内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等咳声渐止,听见那个名字的众人神情各异。
朝华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不经意间扫过喝水以掩饰情绪的沈怀序,说道:“榕儿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带着花榕儿路过上官翊时,朝华才说:“上官公子还跪着呢?真是对不住,本郡主把你给忘了,本郡主和榕儿姑娘一见如故,想动她,你好生掂量掂量。”
一番话说完,朝华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
不一会儿,几人出现在二楼包间。
沈怀序看着不远处的花榕儿出神,越看越觉得这姑娘长得美,江南美人,说不定就是淮来自淮州。
只是她侯爷爹爹心里不是只有她死去的娘吗?
她自顾自摇摇头,不对不对,要是她爹喜欢这女子,不可能不为她赎身,不可能只留她一人在江南,更不可能一点风声没跟她透露过……
她在看花榕儿,姜三郎三人在看她,无一例外的都没说话,目露担忧。
一片静默中,朝华迎上花榕儿困惑的目光,开口问:“榕儿姑娘,你说的沈溯是何人?”
花榕儿微微垂着头,长颈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宣平侯兼京兆尹沈溯。”
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她抬头冲朝华一笑,“郡主应当认识沈侯爷?”
她笑得极美,朝华却不为所动,“你们二人,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