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怀序不由得想起福团来,怎么它一走就出事?要是有它在,她想必很快便能知道策划这一场事件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没有福团的帮忙感觉也不差,因为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路口的人安排好之后,阵阵马蹄声使得地面微微震动。
沈怀序循声看去,最面前的那匹马上是她的爹爹沈溯。她立即笑着冲马上的人挥手。
走到近前,沈溯翻下马去,先冲沈怀序身边的朝华郡主行了个礼,才问:“郡主和渺渺可曾受伤?”
朝华红着脸摇了摇头,京中不乏俊朗之人,可她没想到沈怀序的爹爹也这般好看。她在寿宴上似乎见过他,只是她当时心思都用在了和沈怀序争宠上,就没多留意。
沈怀序也摇摇头,“爹爹,我们没事,您先命人把桥上的人群疏散开来,我有话要对您说。”
处理这种事,京兆府有经验,沈溯把事情交给自己的下属,父女二人走到一处角落。
沈怀序把朝华郡主险些落水的事和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尽数讲给沈溯听,最后才道:“······我总觉得应该有后手。”
沈溯面露沉思,半晌后问:“渺渺觉得,他们目的何在?”
“钟离桥!”沈怀序没有丝毫犹豫。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向钟离桥走去。
禁卫军在此,是人是鬼都得装得一个好模样,人群已经有序动了起来,在一声声指挥声中,不少人从桥上走了下来。
可依旧有躁动之声,沈溯定睛一看,有个男子焦躁不已,在人群中不断推搡。他眼睛一眯,冲身边的近卫做了个手势,低声说了句话,不多时便有人把推搡之人押着带离人群。
这一出杀鸡儆猴效果很好,不少骂骂咧咧的人也都噤了声。
一切向好之时,重物落水的声音把原先的井然有序炸了个粉碎。有人开始惊叫哭喊,哭喊声让不明所以的其他人再次慌乱起来。
沈溯和沈怀序同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命人加紧指挥人群下桥。
这时不远处的夜空之上,硕大的烟火倏地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点点火光来,爆炸声似乎预示着什么,下一刻两声爆炸重叠,面前的大桥轰然倒塌。
还留在桥上的那部分人随着大桥的倒塌,纷纷落入水中。哀嚎声、惨叫声、求救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后背发凉。
沈溯脸色铁青,叫来一小队禁卫军朝着烟火绽放的方向追查,又组织剩下的人准备救援。
钟离桥在京城之中不算最大,但是它位于热闹的春遇街,人流量大,考虑到这一点,建造的体量不算小。
无论怎样竭尽全力救援,也改变不了有人伤亡的局面。好一些的是,因为干旱,钟离桥下的河水下降了不少,水流也不似从前那般湍急。
沈怀序带着霜降匆匆拿来的药箱急急忙忙开始救治被打捞上来的人。
救治过程中,她才知道,中间他们听见重物落水的声音是一个孩子掉进了河里,而那个孩子被救上来时,已经没了性命。
是人为还是意外,暂不可知,沈怀序只知道,一场阴谋织就得密云笼罩在所有人上空,不算高明,却残害了不少性命。
燕王府的管家听见消息赶来之时,看见自家被陛下娘娘都宠爱非常的郡主正帮明宜县主的忙,忙前忙后还挺乐意。
他苦着一张脸,“郡主,王爷唤小的带您回府。”
“杨管家眼盲了不成?这里那么忙你看不见。”
“看得见看得见,可您贵为郡主,千金之躯······”
“你别啰嗦了,沈渺渺做得,凭什么本郡主做不得?”
朝华十分不客气地让他别碍事,杨管家只得哭丧着脸走到刚刚赶来的苍珩面前,苍珩看着忙碌的两人,做了个手势让他下去。
他找到沈溯了解了下前因后果,不由得眉头紧皱,“听起来钟离桥不是被人群踩踏的,倒像是借烟火爆炸之声掩盖炸桥之声。何物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沈溯想到了闲暇之时,渺渺模仿说书人给自己讲过的一些事——譬如能在天上飞还能如马车一般载许多人的庞大器械;如烟火那般能炸开却威力巨大甚至能把整个京城夷为平地的武器······
他原以为这些只是渺渺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书生出的天马行空的想法,眼下后一种似乎在自己眼前实现了,只不过没有能把京城夷为平地的威力。
打仗时他们也用火攻,在箭头绑上油脂、硫磺、松香等,用来烧毁敌方的帐篷、粮草等,近年来有些将领尝试过用抛石机抛掷火药包,只是威力有限。
“烟火、爆竹既能炸伤人,为何不能炸塌桥?”他指了指损毁的大桥,“有火药的气味残留,很浓郁,燃放烟火的地方距离此地有一定距离,绝不是从那边传来的。”
苍珩一惊,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有人利用烟火伤人?”
何溯摇摇头,“该是改进过的,这种东西若用于战场之上,绝对是一大杀器。殿下,微臣需要连夜进宫一趟,恕不奉陪。”
苍珩微微颔首。
沈怀序和朝华两人忙到有人接替她们才乘坐苍珩的马车回府,车上的三人经历过今日的惊险,没了闲聊的意愿。
马车把沈怀序送到宣平侯府,下车之前,沈怀序叮嘱了苍珩一句:“苍珩,近日多派些人护在朝华身侧,我总觉得她险些落水不是意外。”
一句话使得车内两人的困意一扫而空。
“好,今日多谢你了,明日我携妹妹去府上拜谢。”
“不用那么麻烦,多事之秋,你们保重好自己。告辞。”沈怀序跳下马车向着大门走去。
她一走,朝华便担忧地说:“三哥,明宜说得是真的吗?怎么会有人想要杀我呢?”
苍珩脑子很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我们的归程有无变数,倘若继续留在京城,剩下的日子你好好待在家中。”
朝华更忧虑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沈怀序望着皇城的方向,静静矗立着,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她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
倘若站在旁观人的视角看这件事——端午前夕,有瘟疫蔓延至京城的流言传来,街上人人自危,钟离桥承受不住踩踏,轰然倒塌,端午当日,赛舟、驱灾都会因此无法进行。
沈溯身为京兆尹,肯定会受到牵连。不过她不觉得这些事针对的是沈溯。
也不知爹爹今日还能不能回来。沈怀序不无担忧地想道。
明日,明日或许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