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迅速开始动作。
姜薇把镊子和穿好线的针递给姜怀序,姜怀序接过定了定神,开始进行精细的手术操作,好在被伤到的地方能够完全暴露,不然她这个没有半点真人剖腹经验的半路出家的人,还真挺有难度。
下针的地方不断有血水冒出,姜怀序把最后一点伤口缝合,最后用康平拿来的三七粉沾在缝线处。
福团扫出来只一处出血点,她还是小心翻动着找了找,唯恐有遗漏,确定没有新的出血点,腹部的血也清理的差不多后,她才开始一层层缝合腹部的口子。
看完全程的裴松明觉得自己有些想吐又有点晕血,连姜怀序使用的工具都生不出好奇的心思,康平也脸色难看的紧,更别提从未见过这般场景的姜薇,她直接脸一扭,紧紧闭着眼睛不乐意看。
从前她见识的都是外伤,哪儿见过这大场面?
皮肉一层层缝合后,姜怀序又在伤处抹上止血粉后简单包扎。
做好这一切她又摸了摸少年的脉,才站起身。
“虽耽搁许久,好在他脏腑上的伤口不大,出血缓慢,这才能捡一条命。”
裴松明问:“后续又当如何?”
姜怀序扭头看了看少年,对裴松明说:“借一步说话。”
几人先后离开内室,只留下一名药童在一旁照料。
外面多了不少人,杨夫人和一位满脸焦急的男人正说着什么,两人一看到他们出来,倏地站起身。
“如何?我儿可还有救?”男人身材高大,声音洪亮,肤色较黑,看着像武将,却穿一身文官官服。
只一句话,姜怀序便知道这位大概就是杨县丞了。
杨夫人也泪眼婆娑地看着几人,回回欲言又止,似是担心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姜怀序和裴松明目光相撞,又很快移开。最终姜怀序开口道:“对于令郎是否能醒我只有六成的把握,他腹内的伤口已经缝合,难得是后面的事。”
“后面什么事?”杨夫人既惊又喜地上前一步,失声问道,“小娘子只管说,我一定好好记下!”
杨县丞看了看姜怀序又看了看自己夫人,眼底的震惊一闪而逝。
“令郎失血过多,当下最要紧的是以药补血,他年纪轻,恢复力强,想来调养一段时间,脏腑便能回活。”姜怀序说的不急不缓,“难的是万一感染外邪,腹内出现炎症就很难再救回来。”
杨县丞和杨夫人的心绪随着姜怀序的话起起落落,听到最后杨夫人腿一软,险些站立不住。
裴松明连忙补充道:“按理说只需熬过头七日,便无大碍。”
姜怀序点头,安慰道:“杨夫人莫要自乱阵脚,不等到最后一刻,就还有希望。”
她都已经插手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第一个手术患者就这么死去。
之后姜怀序又细细叮嘱了一些细节,听完之后杨夫人便决定把儿子留在青囊馆方便照料。
她神情感激地冲姜怀序行了一礼,“多谢小娘子的救命之恩!”
姜怀序避让开来,看向康大夫。
康大夫会意,忙道:“序姐儿还小,哪儿能当得起杨夫人的大礼?她来医馆是有其他事,如今耽搁许久,还得赶紧去办才是,便不多作陪了。”
杨县丞忙道:“若有机会,定亲自上门拜会。”
“杨县丞客气。”
拉着康大夫来到外面,姜怀序一看天色,吓了一跳,想叫阿姐,却没看见人。
“我姐呢?”
“你爹方才找来,苍术把薇姐儿叫了出去,许是在外头。”
两人忙走到外堂,果不其然看见了正说着话的父女俩。
“爹,爹,幺妹来了。”姜薇兴冲冲地说。
姜伯良忙打招呼:“等了许久,二伯娘急得不行,我便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打扰你们吧?”
“阿良哥说得哪里话,你这两个女儿可帮了我们青囊馆一个大忙!”
寒暄过后,姜怀序说起买药材的事,最后裴松明做主,只收了药材的原价,还让姜伯良把锅碗瓢盆暂时安置在青囊馆,姜伯良百般推辞不过,只能连连道谢。
父女三人带着药材驾着马车急匆匆离开后,还在青囊馆的杨夫人询问起姜怀序等人的来历。
丫鬟悄声走出内室,不多时便回来细声说了许久。
得知他们是打西南边来的难民,如今在建阳街上做生意,惋惜道:“那个小娘子一手好医术,假以时日成就必然不小,却被家事所累,实在可惜。”
她叫来丫鬟,细细嘱咐了一番,待丫鬟离开,她又走到床边帮昏睡的少年掖了掖被角,才坐回凳子上支着胳膊闭目养神。
匆匆离开的父女三人把摊子上的东西运到青囊馆,如此一番折腾,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他们不再耽搁,打马上路。
回到九溪村时,远远便能看见有人挑着灯站在路上等。
走近了才发现是姜二郎和二爷爷。
“二伯、二郎,你们站在外头做啥子?这么冷得天儿!”
姜伯良‘吁’了一声,勒马停下。
“二爷爷担心你们这么晚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便陪他出来看看。”姜二郎道。
“是有点儿事耽搁,不是啥坏事,咱们进屋说。”
今日姜怀序家里依旧聚集不少人,众人一起把药材搬下车,又算了账,因着五香粉卖出去不少,今日比昨天多赚了一两多银。
村民们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神情,好似过年了一般。
接着,姜怀序提出专门找两人给县城的各个商铺送五香粉加上采买东西。
有不少人想做这个活计,姜正茂当下没有立即定下人选,这事得仔细着选人,跟银钱打交道的事还是马虎不得。
晚上几家人一商量,决定卖豆腐算账的活计让三个青年人上岗,姜伯良带上齐大福揽下采买的活计。
夜半,熟睡的姜怀序不知为何忽地睁开了眼睛,室内一片漆黑,福团也还在睡。
虽然困,她却没有立即闭上眼睛,而是竖起耳朵聆听屋子外头的动静。
确定了之后,她拍了拍睡在她头顶处的福团,【外头有只大耗子,该你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