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有去后边山上砍木头的,有和土胚的,有下井底清淤泥的······每个人都忙活的脚不沾地,初冬的天,干得热了,都有脱了外衣穿单衣的。
女人们则帮各家割院里的干草,割完草又去山上扒拉树枝子树叶子烧火,之后就用干草来编草席。就连姜桃都坐在外头用昨晚割的院子里的草编草席子。
草席子不仅能暂时补补屋顶上的窟窿,还能铺在满是沙土的炕上,用来保暖。用处可大着。
是的,这里的床是炕,不过因为年久失修,早烧不热了,还得先掏掏炕洞,掏掏烟筒才能用。
看着这炕,姜怀序就知道崇明府的冬天也不好熬。
姜薇、姜怀序、刘叶儿,姜芙几人也有得忙,她们把路上晒干的艾草拿出来,给清理好的屋子里里外外熏一遍,这一熏竟熏出不少老鼠来。
老鼠个头不大,叫得却响,有孩子追着跑,也有人不住声地喊福团。
福团一脸孤傲地坐在屋顶,只当听不见。
姜怀序把艾草从老鼠洞里拿出去不久,就有几只小的可爱的老鼠窜了出来,她眼疾手快一脚一个,然后用细木棍夹进麻袋,进屋继续熏。
熏完自家屋子,她问福团哪边的房子清理好了,就带着东西往那边去。一天下来也没个空闲时间。
天黑下来时,去山上伐木的壮劳力一趟趟运回来不少木头,全都堆在姜怀序家的院子里,做好的土坯也都整整齐齐摆放着。
简单吃完饭,姜正茂叫来石涛和姜富贵,让他们两个会做木工的人带几个人搭木头板,打算用来做临时睡的床。
天一日比一日冷,塌了的炕有不少,总不能一直睡在地上。
剩下的人继续做土坯活,塌了的院墙以及塌了的炕都得用土坯垒起来,他们又买不起砖,只能黑天白日地干活。
好在成果很不错,做出的土坯子已经能搭不少炕了。
“茂子,茂子!”二奶奶扯着嗓子喊姜正茂。
姜正茂忙迎上去:“欸欸,伯娘这是咋了?”
“你二伯让我跟你说说房子的事,我和你二伯商量好了,跟桂花她们娘儿俩住一起,就康大夫和郑村长中间那小院。就在你们房子后屋。”
姜正茂没想到二伯二伯娘已经有了打算,抱怨道:“我和阿良的爹娘都早早去了,本打算养您和二伯终老的,两家占得房子又不小······”
“我跟你二伯咋不知你们咋想的,要是就我们老两口也就算了,这不是还有甜丫和小风吗?只要我们能挪得动步就得把两个孩子拉扯大。
桂花那孩子心眼不错,一路上把俩孩子当自己孩子疼,我想着她一人也不容易,就让她认了我们当干爹娘,她也愿意,住一起也没啥不好。”
姜正茂细想了下,老两口之前在十里村还有宅基地,到了新地方也该有,至少是个保障。
“那也成,桂花妹子是个实诚人,山娃也是个懂事,以后家里有难处,尽管跟我们兄弟两个说。”
二奶奶轻声应着,缓步往前走:“走那么远的路图啥?不就图头顶上有片瓦遮身······”
*
姜怀序心心念念的洗澡大业被郑丽娘记在了心里,晚上烧好水就招呼家里的女孩们先去洗澡,却没能找到姜怀序。
姜怀序在干啥?堵住姜正茂商量事情——“大伯,我刚看了眼,这里有地窖?”
“啊,有,不过有的塌了,白日里你大福哥差点摔进去嘞。”
姜怀序问:“地窖里是不是能种东西?”
姜正茂一愣,“你想种啥?”
姜怀序老神在在地说:“现在不能告诉您,我得试试能不能种起来,不然到时候失败了,您得多伤心。”
“你这丫头,真能贫嘴!”姜正茂哭笑不得,笑过之后又道,“想试就试,反正现在也没啥菜放里头。”
姜怀序搁心里琢磨了一下,他们现在虽说不缺粮,但油盐、过冬菜、窗户纸,油布啥的挺缺,只是村民们俭省,还没想着去县城买。
她没想到抢了山匪还要抠搜着过日子,如今账面上零零碎碎加起来还有一千多两银子,既然是公用的,倒不如彻底公用着来。
“大伯,以后垒好墙,修补好房子,家里肯定要置办桌椅板凳,村民们定舍不得置办新的,就都是石大哥和富贵叔的活,两个人定要没日没夜地忙活,哪怕有人帮也都是些生手,还得两人操心,您有没有想过给人点啥好处?”
姜正茂一哽,眉间的印记又深了三分,只忙着当下的事,他还没想那么远。
姜怀序一看他的神情心下了然,“守着个金山总不能半点不动弹,要我说,咱们现在跟同吃同住没啥区别,倒不如以后吃大锅饭,活也一起干,然后按照干活多少给村民们发工钱。
先从公银里拿出一部分当兜底银,工钱就从剩下的这部分里出,之后做小生意啥的赚了银钱也当工钱发下去,这样村民们相互激励,共同进步!您看咋样?”
姜正茂听的晕头转向有些磨不过弯来,“话说恁快做啥子,你当你大伯这脑袋跟你脑袋瓜似的?来来来,我把你爹,你大哥二哥、大堂哥、二堂哥都叫来,你好好跟咱们说道说道。”
姜正茂拉着姜怀序就要进屋。
姜怀序一边往前走一边还不忘为家里的女人们争取,“大伯,你搞歧视,又不是只男人能干活,女人也能干活,为啥不能参加开大会?她们吭哧吭哧干一天,你们没看见还觉得都是些轻省活儿,半点不当回事,不行,你得把大伯娘、郑伯娘还有我娘也叫过去!”
“行行行,都依你,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