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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爷忙上前拦,“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滥用私刑要不得,咱们都是正正经经的庄户人家,哪能随便断人一条腿。”

“二伯说得对。”姜正茂附和,他看向两人,语带迟疑,“这两人奇怪的紧,明明咱们也没做啥,他们好似难受的很,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咱们赶紧走才是,万一被讹上了,还咋说得清?

刘三荣和乔寡妇的奇怪之处不只是十里村的人注意到了,听姜正茂这样说,便有人小声猜测起来。

“这两人是不是干了亏心事,心里过不去才这样?”

“刘三就算了,寡妇可半点不像愧疚的样子。”

“就是,她还觉得自己是苦主呢!”

“该是菩萨显灵才是,痛死他们才好!”

······

姜正茂既这样说了,姜老大自然不会固执己见,只是出气还是要出的,乔寡妇一个妇人,他们不好招呼,只能对着刘三荣一顿教训。

钱秀珠则和郑王氏对视一眼,郑王氏出声道:“孩子哭的声儿都没了,亲家母,咱们把这婆娘扶进去吧,到底还有个要喂奶的娃儿。”

两人说干就干,扶住乔寡妇进了屋。

有人靠近屋子支着耳朵听,没听见啥动静,只能砸吧砸吧嘴巴,心想这群人心肠还怪好嘞,不咋记仇。

等到钱秀珠和郑王氏从屋子里出来,刘家其他人姗姗来迟。

想离开的百姓顿时又有了兴致。

“你们这是在干啥?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一个干瘦的老头挤着来到十里村人跟前,看清楚地上的刘三荣之后,他惨叫一声,推开姜老大扑倒在刘三荣身上哭起来。

“刘老爷子,你来的正好,把我妹子的嫁妆还来。”姜老大道。

一听说要拿银子出来,老头子的声音仿佛被谁掐住脖子一般猝然终止。

他擦擦眼泪,正想开口说什么,地上捂着脑袋蜷缩起来的刘三荣突然惨叫着打起滚来。

脑袋里持续不断的尖锐疼痛使得刘三荣被打得再狠也没能晕过去,反而使他愈发清醒,能清晰地感知到拳头砸在自己身体上的钝痛感,突然加重的剧痛反倒使他头脑清明起来。

他翻身跪在地上,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鼻涕对着刘老头道:“爹,儿子求你了,给他们十两银子让他们走!不然儿子会死的!求你!”

刘老头不想应,当初姜桃嫁来刘家的时候,才带了三两银子的嫁妆,剩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十两银子也太多了些!

刘三荣无法,只能自己踉跄着跑进屋子里,拿来自己私藏的十两银子颤着手递给姜老大,“大哥、大哥,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是我对不住姜桃,我该死!日后我必定日日跪在佛祖面前忏悔,求你给我解药,我真的遭不住了!”

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古怪的头痛为何而来,只当是姜家人给他下了什么药,便说了出来。

姜老大觉得他莫名其妙,什么药不药的!

接过银子在手上颠了颠,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刘三荣,姜老大高声道:“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来此为我妹子伸张正义,我姜伯良在此拜谢诸位!”

他冲着人群拱手深深鞠了一躬,十里村其余人跟随其后,接着他大手一挥,一行人拨开人群匆匆离开。

云七见姜怀序乖乖跟着走,扫了一眼瘫软在地上脸色依旧痛苦不堪的刘三荣一眼也加快步伐。

他们身后有人拍手叫好,后来掌声愈发响亮。

暮色渐浓,回到山脚下时,各家都忙活着做饭,站在高处俯视时,只觉一派安然祥和景象。

有人注意到他们一行人,连忙围上去询问情况如何,参与此事的人兴高采烈地述说着在镇上的所见所闻,着重讲述了两人的惨状。

姜正茂还纳闷:“也是邪门,刘三荣也就罢了,乔寡妇咱们都没动她一一根毫毛,咋就像被人揍了似的呢?这不碰瓷吗?”

有汉子道:“装的吧?那娘儿们惯会装可怜!”

“俺也这么觉得,一看她那可怜样儿,都有人替她说话!”

众人议论之时,始作俑者姜怀序绕着郑丽娘转悠个不停。

她忘记在镇上买吃的,现在饿得不行。

不少人坠在姜怀序屁股后面当尾巴。

姜薇:“幺妹,你跟我说说镇上是个啥情景?”

“问三哥去!”姜怀序想把姜薇以及她带的小屁孩打发走。

姜三郎也去了,只是跟姜二郎一样当了背景板,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要不是不能幸灾乐祸太过明显,他都能跳起来拍手叫好。

“他没空!”姜薇不干,三哥说的哪有幺妹说的好听?每回听幺妹讲故事都跟听茶馆里的说书人说书一般,虽然她没听过说书,挡不住她能想象。

姜怀序看了神情犹豫的刘叶儿,捧着郑丽娘用她买的猪肉做的肉酱饼,咬一口幸福地眯起眼睛,敷衍道:“晚上再说,再说。”

姜薇一跺脚,拿起一个肉酱饼跑去听姜老大吹牛。

“序姐儿。”

见孩子们跟着姜薇跑远,刘叶儿挪着脚步靠近姜怀序,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有没有见到我哥?”

咽下嘴里的饼,姜怀序摇头,“表哥不在家里。”

刘叶儿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表姐,你不饿吗?”姜怀序塞给刘叶儿一个饼,“我大嫂做的肉酱可好吃了,你不尝尝就亏大了。”

现在他们有两辆马车和一辆驴车,郑丽娘会在车上做些简单的饭食,再方便不过。自从郑丽娘熟练掌握姜怀序买回来的调料的用法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肉酱就是她听姜怀序说过一嘴后自己做出来的。

刘叶儿接过饼子笑了笑,和姜怀序坐在一处啃起肉酱饼来,吃着吃着她忍不住吐露心声:“我听我娘说,哥哥小时很聪明也很乖,我爹打我娘的时候还会跟我爹理论,可后来······”

她哽咽了下,继续道:“自打我记事起,从没见过哥哥帮我娘,我一直以为娘在骗我。我好恨我爹,明明只要他不喝酒,就不会打骂我和我娘,我们一家就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表姐,你应该听过一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姜怀序轻声道,“花草被浇了太多的水之后,刚开始看着没什么不好,实际上它埋在土里的根已经腐烂。人也是如此。你该庆幸没有看到表哥彻底腐烂的那一面,不然剩余不多的美好也会被摧毁。”

刘叶儿愣愣地看着姜怀序,良久之后突然含泪笑起来,“序姐儿,你安慰起人来,可真与众不同。”

姜怀序也笑起来,想说什么,却被连家来的小丫鬟打断。

“姜姑娘,您现在可有空?我家小姐想找您说说话。”

刘叶儿拍拍姜怀序,“去吧,跟你说过之后我心里舒服许多了。”

姜怀序见她神情没啥不好,便跟着小丫鬟向着连家的休息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