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帐篷里磨磨蹭蹭好一会儿,又一次姜二郎来叫她的时候,姜怀序浑身上下捂得只露出一双眼睛钻出了帐篷。
姜二郎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二哥!”
姜怀序猛地扑到姜二郎怀里,抬手用沾了辣椒水的手指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道:“我身上起了好多小红点······怎么办啊?”
小红点——姜二郎心中涌现的第一个念头是阿序得了天花,他闭了闭眼睛,神情凛然地掀开姜怀序的衣袖——?
他缓缓皱起眉,凑近看,这疹子似乎不大对。
食指戳了戳姜怀序手背处一颗比较大的疹子,看向自己的指腹,有淡淡的红色印记。
姜怀序尴尬地呜呜两声,没定好妆。
姜二郎紧绷的身体陡然间松懈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捏了捏修长的手指按捺住没有朝姜怀序的脑袋揉去。
兄妹俩之间的小动作背对着他们的姜正茂和杨村长没有发现,对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姜村长,你说的认识草药的女娃娃该不会就是她吧?”方才姜正茂指的就是那个方向。
听见姜怀序哭声的姜正茂十分茫然,序丫头遇见狼都能面不改色,如今竟然哭了?这可真是稀罕事。
他怔怔地点点头,反应过来后也不再招呼杨村长,“杨村长,先失陪了,我去看看我小侄女,您随意。”
说完也不管杨村长脸色如何,转身就走。
杨村长刚从姜正茂口中得知这里三个村的人没有一个是郎中,只有一个小女娃会认些草药,他都打听到了被称为仙女的人就是这个认识草药的小女娃,谁知仙女病了!
天上的神仙还能生病?
正当杨村长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跟过来的其中一个汉子低声道:“村长,那丫头身上起的红疹子,我记得我阿爷说过染上天花身上也会起红疹子,您说,这丫头逃难而来,会不会染上了什么瘟病?要是如此,得早些让他们走才是。”
杨村长心中一凛,低声道:“他们这群人比我们一个村的还多,怎么可能赶得走,看他们这架势应该是要离开,咱们赶紧回村里。”
说着三人又急匆匆离开。
眼眶红红的姜怀序被村人团团围住,也看不见小杨村的人走了没,只好问福团。
【走了走了,他们说你跟天花症状相似。】
咦,歪打正着。都不用她自己造自己的谣。
“序丫头,你到底咋回事呀?怎么会突然起这么多红疹子?”二奶奶想拉着姜怀序的手凑近仔细看,刚才她还没看见哩,怎么长这样快?
姜怀序默默收回自己伪装过得手,“我应该是过敏了,大家都别担心,过两天就消下去了。”
“过敏是个啥?”二爷爷皱着眉头不耻下问。
“过敏就是风疹,天色不早了,二爷爷、村长伯伯咱们早点走吧。”
等她把专业术语本土化之后再给二爷爷好好解释吧。
“当真没事?”姜老大不放心地打量着包得跟粽子似的姜怀序,“头疼不?小红疙瘩痒不痒?”
“真没事,头不疼,也不痒,脸上也有红点点,太丑了我才裹成这样的。”
这个借口一说出来,不少人表示可以理解,女娃娃嘛,爱美人之常情。
确定姜怀序没事之后,一行人装好行李,戴上口罩,配好弓箭向着东方出发。
就在他们走出去没一会儿,李秋芬就听说了十里村有人得了天花的消息。
“孟老大,你知道谁得的不?老天开眼,该不会是姜怀序得上了吧?”李秋芬眼睛发亮。
被称为‘孟老大’的高壮男人摸着下巴点头道:“倘若她是你说的那个仙女的话,就是她。”
“那他们那一群人死定了!”李秋芬唇边挂着恶毒的笑意,整个人容光焕发。
她眼珠转了转,跪着走到孟老大腿边,捏着嗓子道:“孟老大,反正这件事不用你出手,你就放过我女儿吧,我儿子成了个废人,也不知能活多久,膝下只一个女儿,你就看在我已经是你的人的份上,可怜可怜我们母女俩······”
孟老大一脚踢在李秋芬的胸前,而后又收回自己的腿,看着如破布一般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李秋芬,眼神阴邪,“你这种货色,放在过去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想给我谈条件?”
“我不敢!我不敢了!”李秋芬忍着痛爬到孟老大的腿边,“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
孟老大没再理她,对手下的小弟们道:“即刻启程,赶上十里村人。”
这一番对话被尚未走远的姜怀序用作弊神器福团听个正着。
【这个叫孟老大的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她甚至不知道这人跟着他们究竟是什么目的。
扭头看向后面,依旧有人坠在他们后面,不过比起昨天少了不少难民。这正是她的目的。
古代,天花这种传染病的致死率堪比一场大型战争,感染天花之后还能生存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只要把她身上起红疹的消息传播出去,就能吓退不少跟在他们身后的人。
不是她心狠,护住两百号人已经足够耗费精力,别的人她实在无能为力。等到再走上几天,粮食逐渐不足,哪怕他们人多也抵挡不住过多的难民群起而攻之,这时候能吓走几个是几个。
这算是个馊主意,本就是临时想出来的,有人不信也正常,可没想到是最看不清底细的孟老大。
姜怀序幽幽地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