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郎领着媳妇和弟妹给姜老头磕过头之后,被二爷爷、二奶奶赶出去准备下葬的东西。
葬礼只能从简,还得抓紧时间,万一坞沱江真的决堤,别说下葬了,尸体被冲去哪儿都难说。
这个时候三个哥哥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姜家的三个儿郎风里雨里去别家借东西,姜怀序和姜薇只坐着抹眼泪。
准确地说,姜薇抹眼泪,姜怀序看着。
她不是没哭,也跟着哭了几声,可惜她对姜老头没什么感情,又不是专业演员,掐了掐大腿,也只能干嚎几声。
倒是甜丫感情充沛,见姜薇哭个不停,自己也哭得一抽一抽的,传染似的,小风也哭了起来。
没办法,姜怀序只能偷偷在商城买一斤辣椒面,又偷偷转移到手上一点点,狠狠心抹了一点点在眼角处,眼泪顿时哗哗往外流。
姜薇一开始只顾着伤心,不经意一抬眼,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幺妹、幺妹!你眼睛咋啦?!”
姜怀序正被熏得睁不开眼睛,又听姜薇惊恐地道:“二奶奶,你快来看看,幺妹她眼睛哭瞎啦!”
姜怀序:······
失算,买的辣椒面太辣了。
最终用水洗了许久的眼睛,她才顶着一双核桃眼跪在姜老头的棺材前。
这副薄棺是从村里一户老人家里买来的,这是老人家买好打算自己躺的,纠结许久,没忍心让姜老头被草席卷了潦草下葬,就卖给了姜家。
钱秀珠夫妻二人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不少前来吊唁的乡亲。
这个时候能来吊唁的都是真心跟姜家交好的。
姜老大和众人商议过后,决定今日就下葬,就葬在后山山脚下。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众人把姜老头的棺材抬出了家门。
家里的男人一个没留,姜薇帮着郑丽娘做早食。
姜怀序则熬了些姜汤,准备给去后山回来的人喝。
烧火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件事似乎被她忽略了。
可她竟一时想不起来。
听见郑丽娘和姜薇说起柳氏母子,她才猛然抬起头,问道:“赵氏人呢?”
“二婶?”姜薇疑惑,忽地想起什么,“二婶!”
“娘说小叔他被除了族,村长看在一直下雨的份上,没有把他们母子二人撵出十里村,应是回自己家去了,赵氏可能被什么事绊住了。”郑丽娘猜测道。
想到柳婆子面如死灰的模样,姜怀序把这件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这一天忙的紧,姜家人把姜老头入土为安后,已经是下半晌了,郑丽娘一刻不停地做干粮,姜薇和姜怀序一直在帮忙。
等到干粮做得差不多了,又开始收拾东西。
姜怀序的东西简直太好收拾了,目之所及能用的,全被她丢进了空间里。
收拾完,她又想到了赵氏。
走到堂屋一看,姜芙正抱着姜蓉缩在墙角地铺上,睡得正香。
拍了拍姜芙的手,她对着惊醒的姜芙勾了勾手指,起身走向门口。
姜芙怯生生地走到姜怀序面前,低着头,不发一言。
“你娘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来接你们两个?”
姜芙摇摇头,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姜怀序不是很喜欢闷不吭声的人,不过看在姜芙只八岁,下面还有个三岁的妹妹,耐着性子多说了两句。
“我们明日要上山,你和姜蓉二人在我们上山前得有个章程,是继续在这儿等,还是回去找你娘随你选择。”
姜芙对于这个堂姐并不熟悉,她爹是童生,她娘是秀才的女儿,平日里对她很是严格,更不许她跟村里的小伙伴玩儿,嘴上总说他们是泥腿子,这辈子也出不了头,她们家可不一样。
她不知道哪里不一样,明明住在一个村子里。可娘说不一样,说得多了,她就信了。
可自从爹开始赌钱后,一切都变了。
爹变得爱打人,娘一天哭到晚,奶奶住在她家后,她哪怕整日都在做活,奶奶也不满意,不是打就是骂。
每次奶打她的时候,爹好似看不见,娘也不敢拦,只看着她哭。
这时候她就知道,她跟村里的女娃没啥不一样。
眼前的这个堂姐才是她见过的最不一样的人。
她看到这个堂姐在小溪边用石头砸了奶奶。
要是她能像堂姐这么厉害就好了,肯定就没有人敢欺负她和妹妹了。
姜怀序见姜芙不说话,耐心尽失,扭身离开时却被人拽住。
“二堂姐,我娘她不要我们了。”
带着哭腔的一句话让姜怀序停下了脚步。
“我娘把她身上藏的这个留给了我,这是她最后一件嫁妆。”
姜芙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银簪,递给姜怀序。
姜怀序扫了一眼没有接。
“她走的时候说过让我把这个交给大伯和婶娘,也值好几两银子的。她还说到天黑她都没回来的话,就让我和妹妹不要等她了。”姜芙眼睛里含着的泪水落了下来,“娘不让我们去找爹和奶奶,说他俩不会管我们,最好能跟着大伯和婶婶,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活下去。”
“你娘想得挺周全,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爹娘想不想带着你们两个?”姜怀序的话很直白。
姜芙惨白着一张小脸,“妹妹我会照顾好,我也能干活的!”
“你自己去跟我爹娘说,他们同不同意我说了不算。”
撂下这句话,姜怀序扬长而去。
她不在意姐妹二人是否在她眼皮子底下转悠,只是不想因为这两人再跟柳婆子有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