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那个爸死后,再也没有人家暴我和我妈,但是生活却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好。
我妈依附男人惯了,从来没有出去工作过,也不吃工作的苦。
于是她开始辗转在各个男人之间,以此来换取她伸手要钱的生活。
我妈的所作所为,也让我在童年时期不断的遭遇霸凌,周围的孩子路过我的时候,总是会对我砸石头。
嘲笑我是小三的孩子,嘲笑我没有爸爸,嘲笑我妈不检点,嘲笑我是个小杂种。
偶尔的时候我也在想,我能不能如法炮制,把欺负我的这些孩子全部杀掉!
可是我要忍耐,我不能露出破绽,不能被怀疑。
我要学会伪装。
于是,我开始学着伪装成老实人。
老实人,原本一个褒扬的词语,却更像是一个贬义词。
因为老实人代表懦弱、不会反抗。
可是,再也没有比老实人更好的伪装了。
当发生坏事的时候,谁会怀疑到一个胆小、唯唯诺诺又懦弱的老实人头上呢?
因为伪装的太老实,我也遭受过更多的欺压。
但是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一个能杀死亲生父亲的人,还指望我能真的吃下这些哑巴亏?
于是我热衷于人前被欺负,人后再偷偷的报复回去。
乐此不疲的看着他们自以为倒霉,或者寻找凶手未果的状态,却从未有人怀疑到我身上。
毕竟,一个老实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唯一一次失去忍耐,展开雷霆报复,是为了我那个小三妈。
她生了不该生的歪心思,居然为了十几万的彩礼,要把我卖给一个四十多岁的家暴男。
于是,我在我妈勾搭的男人里千挑万选,终于找到一个老婆非常彪悍的家庭,并给那男人的老婆透露了我妈知三当三的事实。
果然,那个老婆不负我的期望,带着一群人杀上门来。
我原本只是想借助那男人老婆的手,除掉我那个小三妈,为此我特地在靠窗的地方涂了一层食用油,并把窗户给弄得摇摇晃晃。
谁知道我妈如此彪悍,能在那么多人手里不落下风,还把原配给推下了楼。
虽然我妈没死,却也进去踩缝纫机,再也不能操控我的生活了。
我知道那个原配是无辜的,可谁让她不中用,带过去那么多人,都打不过我妈呢?
无用的人,就该死。
我开始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没有心的,生命本身并没有意义。
每天浑浑噩噩的过着,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生活开始有所不同,是在认识了那个女孩以后。
她虽然也从小生活在淤泥里,却出落的纯净、无暇,浑身都散发出太阳般的温暖,让靠近她的人都觉得如沐春风。
她有些傻,用现在的话来说,可以说是圣母,烂好心。
我在心头不止一次的鄙夷她,却又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因为我实在是太贪恋这种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了。
她是我们学校的“名人”,整个学校都在传她手脚不干净,偷舍友的钱,几乎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孤立她,把她当成病毒一般的远离她。
明明她深陷在流言蜚语的泥沼之中,承受着来自大部分人的恶意,却依旧肯笨拙的关照我这个萍水相逢的人。
笑死了,她一个被孤立被恶意包裹的人,怎么会觉得我可怜呢?
难道就是因为我外表看起来伪装的像个老实人?
或许我最开始的时候接近她,只是觉得有趣,拿她当成一个乐子看。
不过我倒是没有相信外界的传言,觉得她是个小偷。
判断一个人的品行如何,不应该只听他人怎么说,应该要靠自己用心感受,去靠近。
可是不知不觉的,越靠近她,也就越了解她的为人,我对她也渐渐心生同情。
我曾经问过她,周围的同学都那样说你,你不生气吗?
她轻轻耸了耸肩,认真地说道:“清者自清,反正我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歪。随便她们怎么说吧,反正我不心虚。”
我到现在依然记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温柔坚定的神情。暖暖的阳光撒在她的白皙的皮肤上,是那样圣洁无暇。
即便是上了大学,她依旧遵循着上学时期老师教导的规则:尊老爱幼、诚实守信、积德行善、和睦相处、团结友爱。
她是一个在规则下成长起来的乖孩子,也执着的认定这套规则是世界运行的法则。
可是她这种乖孩子根本意识不到,规则是给弱者的枷锁,是制定给遵守规则的人的。
而另一部分拥有特权的人,则凭借着不遵守规则,活得很好。
我本来是想讽刺她的天真,可是我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说出来,还是给她这样的乖孩子留点对世界依旧美好的幻想吧。
或许是心在黑暗中的人,更加向往纯真和美好吧,所以我愿意当一个守护者,守护她这份难得的赤诚和纯真。
发现自己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情感,是在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在我们坐在星空下彻夜交谈,她了解我过去的不堪之后,依旧用最温柔和最坦诚的眼神看着我,对我一如往常的时候吧。
对于我而言,动心只在一瞬间,无关性别,只因为心动的对象是她,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如果可以和她在一起,我愿意抑制住犯罪的本性,和她一起做一个善良的人。
表白的话差点说出口,又怕吓到她,连朋友都做不成。
毕竟我的这种情感,对于从小乖巧的她而言,绝对是离经叛道的。
我的心里暗下决定,把这份感情深藏于心,只作为最好的朋友陪在她的身边就足够了。
犹记得在她出世的前几天,她兴冲冲的告诉我:“萧萧,我申请了下学期走读,到时候我就可以在我们经常兼职的地方租个房子,你不想回宿舍的时候也可以和我一起住。”
那时候的她,满眼都是对新生活的向往,因为她终于可以远离寝室那个泥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