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雨辛本也有意想探探他的话,开口道:“你们从什么地方来,要去往何处?”
男子应道:“逃难出来的,想去个能避战火的地方。”
敖雨辛道:“既是逃难的,为何看见兵马而不想着先躲,而是直接横在路上,就不怕被当成奸细杀了?”
男子道:“一路躲逃,车马疲顿,没法再行赶路。何况听说援国大军从不滥杀当地百姓,便只好碰碰运气。”
敖雨辛眼神直直看着他:“你知道我们是援国大军?”
男子道:“在紫陵侯的封地有幸见过援国大军的盔甲和军旗,所以认了出来。”
敖雨辛道:“既然知道我军不会滥杀无辜,为何还要逃难?”
男子道:“战乱之地毕竟不宜久留。”
且看他不紧不慢的语气,以及不卑不亢的态度,此人定是不简单。
敖雨辛又问:“你识得紫陵侯吗?”
男子神情自然地答道:“识得吧,毕竟天下不识她的又能有几人。”
敖雨辛道:“你既然认得援国大军的盔甲和军旗,那应该也认得紫陵侯的了?”
男子点头:“认得。”
敖雨辛便道:“那依你所言五十里境内有兵马出入,是何方兵马?”
男子看着敖雨辛,片刻道:“紫陵侯。”
敖雨辛心下微沉,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一丝莫名的熟悉,再问:“我们见过?”
这回隔得久了些,男子才道:“未曾。”
顿了顿他又道:“但却一见如故。我不会害你。”
如果他说的前方有紫陵侯的军队属实的话,那他确实不会害她。
但敖雨辛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并不能确定他说的就是真的。
随后敖雨辛又问他前路的地形情况,他说不说是一回事,她信不信可自行判断。
他还当真闲聊一般,与她说了不少。
敖雨辛地图上记录得也不十分详细,但他说的与地图上是不矛盾的。
但要说他独自带着两个仆从,说是出来逃难的,可马车里就只有那几个行囊,任谁谁都不太会信。
随着天色晚了,敖雨辛和楼千古、姜寐一起靠着树休息。
敖雨辛睡眠浅,脑子里绷着根弦,总感觉有人一直盯着她。
她睁开眼,循着看去,可不就是那男子一直在看她,便是被她发现,他也毫不收敛。
他后背靠着树干,微微侧着头,火光在他侧脸上轻轻闪烁,衬得他眼里尤其深重。
等得太久了。放不下这份执念。
敖雨辛实在有些烦,冷声道:“是要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吗?”
男子闻言,竟是轻轻挑唇笑,而后才转开头去。
到半夜,前去探路的斥侯回来了,禀明前路地形情况,但是并未发现有埋伏。
男子道:“既是埋伏,会这么容易让你发现吗?”
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敖雨辛派出去的人手不止一个两个,还有别的斥侯,照敖雨辛的命令,在靠近四五十里的地方之前,往别的小路方向悄无声息前往查探。
那附近山地多,未免打草惊蛇,必不能再骑马,所以花费的时间也会更久。
敖雨辛让斥侯下去休息,继续等下一拨斥侯的消息。
到后半夜的时候,后面几拨斥侯才陆陆续续回来。
因为天太黑,他们没有发现有伏军踪影,但斥侯除了探路还善于查探周遭环境情况,据后面回来的斥侯禀报,山中过于寂静,连虫鸣都没有。
且有斥侯发现了大批的足迹印。
可见那男子说的也是有迹可循之事。
后来敖雨辛再无睡意,连夜召集将领们议事,重新规划行军线路,做足作战准备。
等议完事后,再不久天就要亮了。
敖雨辛经过那树脚附近时,见那男子还醒着,不由住了住足,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道:“当真是个过路人。”
敖雨辛道:“你说你出于感激方才告诉我这个消息,可我虽让人修好了你的马车,同时却也挟持着你同行,你何来的感激?这样对你又有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