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戴维问道，目光闪动。
格恩男爵面不改色地坐着，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海耶斯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大人，如果您是卡鲁·萨哈，在听到古塔斯陷落，以及自己儿子被杀死的消息后，会怎么做？”
“大概会发疯吧。”戴维轻笑一声，但随即想了想，又正色道，“古塔斯陷落说明后方局势彻底糜烂，这种情况下卡鲁最明智的选择其实应该是撤军吧。”
“没错。梅达乌城下的三十万巨魔大军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卡鲁在得到消息后，肯定会再强攻一阵梅达乌，然后在城破无望的情况才会回防射日要塞，防止后路被我们截断，困死在半精灵王国之内。
这样一来，我们如果硬要攻打射日要塞的话，就会面临一支庞大的巨魔大军，损伤必定会非常严重。
但是，如果梅达乌被攻陷的话，卡鲁就未必会舍得放弃这个半精灵王都而回撤，而且，他们还可以从梅达乌城中以及周边的村镇掠夺口粮，将这支军队支撑下去。
这样的话，我们进攻射日要塞就会容易许多。”
戴维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卡鲁在得到消息后会紧急强攻梅达乌，而不是立即后撤？”
海耶斯嘿嘿一笑，解释道：“因为撤回射日要塞虽然是保存特罗姆大军的最好选择，却不是保住萨哈家族统治根基的最好选择。”
戴维眉头一挑，瞬间明白了海耶斯的意思。
却听海耶斯还在继续说道：“卡鲁·萨哈的统治是建立在一场又一场对外战争的胜利基础上的，其实特罗姆王国内的矛盾早已尖锐至极，而一旦这次卡鲁进攻半精灵王国的军事行动以失败告终，那么即便他安全撤回，也很可能无法再保住王位。
所以，我断定，他肯定会在我们赶到射日要塞之前，拼命攻打梅达乌，来夺取最后一线生机。
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延缓进军，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攻陷梅达乌！”
戴维眯着眼睛看着桌上的地形图，没有对海耶斯的话发表评论。
格恩男爵也低下头看着地面，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在吸引着他。
厅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海耶斯悠然自得地端起水杯来，丝毫没有为自己刚才提出的这个毒计感到羞愧。
虽然他明知道梅达乌被攻陷后，那里的半精灵会遭受怎样的苦难，但他根本没有在意。
戴维也早就习惯了海耶斯这种只管结果不顾过程的风格，若是能取得胜利，这位心狠手辣的参谋才不会吝惜那些无辜半精灵的生命。
不过，戴维却有些迟疑。
虽然他知道海耶斯的谋划是对荆棘军团最有利的，而且他其实内心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义务去保护梅达乌城内的半精灵，毕竟他们还不是自己的子民。
但是，如果自己慢慢腾腾，迟迟不进攻射日要塞的话，伊芙琳恐怕不会答应。
现在因为俘虏的事情，她已经有些不开心了。
见到戴维还在犹豫，海耶斯再次开口劝道：“大人，纵容卡鲁攻陷梅达乌还有一个好处。”
“什么？”戴维问道，他此时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希望海耶斯能够找到充足的理由说服自己。
“从最初射日要塞被巨魔轻易攻陷，到自然神教的阳奉阴违，您应该也看出来了，半精灵王国内部有很大的问题。”
见到戴维微微点头，海耶斯轻笑一声，继续道：“没错，半精灵王族之一——达娜兹家族绝对隐藏了实力，估计是想坐视我们与巨魔拼个两败俱伤，他们再出来收拾残局。
所以，不如我们等卡鲁攻陷梅达乌之后，再看看这个达娜兹家族还能不能继续坐得住！”
戴维的手指轻轻扣在桌子上，发出有节律的响声。
半晌之后，他看着旁边一声不吭的格恩男爵，问道：“布莱特，你怎么看？”
布莱特·格恩愣了愣，然后恭恭敬敬地答道：“我无条件遵从您的意见！”
然后，他抬眼瞥了海耶斯一眼，又补充道：“不过，古塔斯刚被攻陷，那里的巨魔肯定不要应付，最好还是让102师团先稳住那里的局势再说吧。”
听了格恩男爵的话，戴维哑然失笑，这真是个狡猾的矮人！
他叫来电报员，命令道：“给怀恩·克莱尔发电报，让他们不要着急赶来与我们汇合，先稳定古塔斯的局势再说。”
“是！”
终于，戴维还是下决心拖延一阵，毕竟他可不愿与卡鲁的军队死磕，凭白牺牲荆棘军团士兵的性命。
想了想，戴维又补充道：“关于怀恩攻克古塔斯的消息你们也暂时不要宣扬出去。”
“是。”
海耶斯嘴角上翘，满含深意地看了戴维一眼。
戴维也不觉尴尬，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嘟囔道：“好几天没看到伊芙琳了嘛，我去找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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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远在特罗姆王都——古塔斯的怀恩·克莱尔在收到戴维的电报时有些懵。
古塔斯这里的局势有啥好稳住的？
这城中的巨魔看他们的眼神都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抽筋，放到油锅里炸一炸，要不是有先进的步枪大炮护着，恐怕荆棘军团都不敢在这城里驻守。
难道戴维的意思是要……屠城？！！！
怀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找来几位参谋，问他们这份电报到底是什么意思。
102师团的几位参谋都是年轻人，也都曾受过专业的军事教育，其中一个瘦瘦高高的参谋甚至还是萨利安帝国黑塔学院的毕业生，被海耶斯一通忽悠给骗到了塔伦半岛。
这位名叫阿尔伯特的瘦高参谋看了一眼电报的内容，眼珠子转了转，立马明白了戴维的意思，便出声解释道：“大人，子爵的意思应该是让您拖延与他汇合的时间。”
“为什么？”怀恩还是不明白，“早汇合不是更好吗？”
阿尔伯特自信地笑了笑，继续解释道：“不，子爵大人应该是想给卡鲁·萨哈一个机会，一个通过攻破梅达乌来维持他摇摇欲坠的王位的机会。
不过，因为梅瑞狄斯家族的人在子爵大人身边，所以他不便故意拖延，才发了这份电报，想让您帮忙延缓一下两军汇合的时间。
最好等梅达乌快要被攻破的时候，我们再与101师团汇合，进攻射日要塞，截断卡鲁的后路，这样一来，被关在笼子里的两只野兽就会相互厮杀，我们只要守在笼子口，等他们斗得精疲力竭再出场收拾残局就好了。”
怀恩摸了摸圆润的下巴，问道：“你说的两只野兽是巨魔与半精灵，对吧？”
“对……对的。”阿尔伯特有些无语。
“嗯~有道理！”怀恩感叹道，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