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白纸可以随意涂画，一张已经涂满颜料的画，修改的余地就非常小。
明白这个道理，就能明白江休为何能驾驭光明心。
没有道心，另一个角度看就是道心纯粹。
光明心的玄妙是“唯心”，也就是心外无物、心外无理。
达成道心上的碾压，才能把敌方看做邪魔。
这不是说敌方道心坚定就能抵御，而是要拿出实实在在对等光明心的道心秘术。
很遗憾，心猿并没有，否则他也不必来抢。
拥有光明心，江休的所有法力有万法不侵特性，基本就可以看成一位太乙玄仙。
而等他晋升太乙玄仙，直接就能碾压同阶。
阮良辰三人很快想明白这一点。
罗散人心有不甘问道：“有这种宝物，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儒家戒律一个都不必守？”
他说这话的目的，其实是向白衣鸿儒套取光明心的弱点。
不想白衣鸿儒却摇摇头，“为学日损，为道日渐。”
这件光明心，完全抛却儒家外在修持，当然是反儒家，甚至可以称为败坏儒家。
但这件宝物的出现，却意味着儒家破开过往藩篱，走上一条宽敞大道。
其中得失，的确很难说清。
正如创下浩然正气那位儒家先辈一样，光明心也是出世即绝世，从来没人发挥过最大威力。
其严苛的条件，甚至找不到一个传人。
这样一件宝物，它的唯一弱点，就是它的高门槛。
罗散人没听出白衣鸿儒话中深意，阮良辰却若有所悟。
江休将心猿身死后的残余收取炼化，只觉法力又精进不少，肯定心中猜测。
此心猿修的必然是诸天法门，但和仙界印记不同，而是将诸天炼化汇聚己身！
有点把自己培育成魔界诸天的意思。
法力上不输仙界修士，体魄上不输煞劫界修士。
江休出手没有半分留力，那可是魔界诸天中无数世界联合，一击竟然没把心猿拍碎。
不过身负诸天之力，手段也并不粗糙，却只有这种表现，莫非这些煞劫本身经过削弱？
这个想法一出，江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敢多想，将杂念收起。
江休回到学宫，目光微动，看到青宁道人身上的黑气消失，暗笑煞劫也懂得识时务。
光明心这样的至宝，哪个修士不想要？
白衣鸿儒没有炼化，只能说明他不够资格，道心有瑕！
光明心这件宝物有灵性，肯定知道此人真面目。
否则怎么也该像对阮良辰一样，替他精纯一番浩然正气。
江休倒也没有出手试探的意思，看着白衣鸿儒拱手告辞，慢慢化作虚影消散。
体内的光明心却没消失，看来这道心秘术的确不凡。
眼见江休脸色没有变化，罗散人最后的期待断绝，眼中掠过一丝失望。
却很快堆出笑容，对江休恭喜起来。
江休表面随意敷衍，心中大为摇头，他有四重视野，此人的小动作当然放在眼里。
相比起来，青宁道人的反应就颇为真实，不断哀叹自己倒霉。
经历一场煞劫，除了身上伤势，什么也没获得。
阮良辰问起罗散人：“此等强度的煞劫，过往从未遇见过，你们怎么会陷在那里？”
罗散人神情转冷，“是凌霄那疯子，此煞劫原本不在此处，是他从那几处绝地中勾出。”
“他自己应付不来，拿我们做了替死鬼。”
江休一愣，阮良辰以为他不知此人，传音解释道：“那凌霄是太乙玄仙中的高手。”
“此人性情孤傲，行事疯狂，竟然将煞劫炼入体内，修炼时从不管其他修士死活，不可招惹。”
江休点头，不知道这个凌霄，是否是传下大狱手的那位前辈。
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只能算罗散人和青宁道人倒霉。
真正有关系的是另一件事。
江休眼睛微眯。
高灵官留下的量子微粒，隐隐约约看到留守的无涯大师，和一位太乙玄仙有接触。
不是直接接触，而是某种隐秘手段传信，却逃不过高灵官的眼睛。
可惜太乙玄仙法体无漏，针对自己的感知都能察觉。
高灵官不敢直接观测人，没有看到那人相貌。
“这么说来，无涯大师果然是傀儡。”
江休心中盘算。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人只要对我还有兴趣，就一定不会放弃。”
回到聚集地，一众修士看到江休等人平安归来，都有些欣喜。
他们这些人只有抱团，才能不被那些在外的强人炼成傀儡。
倘若丧失一位或两位太乙玄仙，单凭无涯大师，未必能护住他们。
无涯大师乃是一个相貌方正的大和尚，身穿褐色僧袍，见到江休几人回来暗暗叹气。
本体那里怕是要扑一个空，还以为有便宜可捡。
无涯大师迎上前去，对几人一番嘘寒问暖，顺便又问起这次的煞劫。
青宁道人还有几分顾虑，罗散人却根本不会替江休遮掩，直接将桃李学宫的事当众讲出。
除了将自己狼狈出丑之事轻描淡写带过，便是讲述江休道心如何差，却又如何在获得至宝后一鸣惊人。
由普通真仙，一跃成为吊打太乙玄仙的存在。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讲江休只是运道好。
江休只是笑笑不说话，阮良辰脸色就有些不悦，却也没说什么。
难道还不许别人酸两句么？
何况阮良辰一直是负责维持团结的那一个，当然不想江休刚来没多久，就搞出什么分裂。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罗散人还算守修士本分，没有把光明心底细透露出去。
其余修士也聪明没有多问。
无涯大师听罗散人讲述，知道江休如何大发神威，头上都沁出冷汗。
江休战力暴涨如此夸张，他们想对其下手，只怕再也不可能。
不过无涯大师听着，忽然回过味来。
四个人经历一场煞劫，却只有一人获得至宝。
其余三人连任何补偿都没有，难道会没有想法？
无涯大师看着谈得兴起的罗散人，脸上浮现出神秘笑容。
此人，好像是一个突破口，或许能从其口中，打探到那光明心是否真有如此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