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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九,雨水这日。

日子一天天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天儿就从开始的寒津津,往春风习习过渡,

眼见冰雪消融,绿草茵茵渐渐冒了出来,

风和日丽,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连翘收到消息邹氏邀她出门踏青。

因为对方长辈的身份,不好推脱,只得赴约。

可万万没想到,来的人是姚显扬。

虽然眸中闪过一瞬的迟疑,但已经正面看到,装作看不到,不合适。

连翘站在距离姚显扬三尺开外的地方,已然屈膝行礼,唤了声,

“表哥安好,

舅母叫我来,没想到却是表哥在。”

姚显扬站在绿草树荫下,见了连翘,想到邹氏教的话。

如今见连翘施施然站在面前,紧张得眼神飘忽极其不自然,用力地吞了吞口水,把措辞已久的话赶紧一口气说出来,

“表妹,我喜欢你,咱们在……在一起好么?”

连翘惊得忘了回话。

被震惊的不止她,还有身后跟着的茯苓。

茯苓像是看奇怪东西的眼神看向姚显扬。

内心就一句潜台词。

表少爷这是吃错什么药了,突然说这种话!!!

此时,连翘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神。

她的确知道姚显扬的心思,但她没想到姚显扬会这样直白地开口。

短暂的思虑后,连翘出声,

“表哥是我的兄长,我应当敬重,

表哥方才的话,我只当表哥是一时失言,不会放在心上,也请表哥不要放在心上。

告辞。”

姚显扬急急地上前几步,连忙把人拦住,

“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怎么能当没发生过,

再者,表,表妹,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连翘清丽的面容上已经添了一层冷色,侧过身,

“表哥,该说的话,我已经不止一次,

我只当你是兄长。”

姚显扬想到从邹氏那里听来的话,再面对连翘的拒绝,问的是,

“表妹,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那位戚大人?”

早几天的时候,在客栈闲不住的邹氏就出门去打听了。

她面皮厚,又肯插话,听来了不少消息。

连翘不明白姚显扬为什么要将两间毫不相关的事情放在一起。

因为姚显扬的无礼,连翘面上不太好看,语气声音地撇清关系,

“这件事与大人无关。”

姚显扬明明听到了连翘的话,可还是自顾自的开口,

“表妹,你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了,

我听闻那位大人是世家子弟,又家世显赫,将来少不得会三妻四妾,

再者,他有他的政途,利即从权,

想来,他们这样的人家是不愿和商贾之流多有牵扯。

可我不一样,我,表妹,我喜欢你,

一直喜欢你的,

你若愿意同我在一起,我,我保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连翘听了他的话,脸色彻底冷下来,

“表哥,你说这样的话就太失身份。”

姚显扬见连翘的脸色冷下来,顿时慌了,急急忙忙地解释,

“表,表妹,你别生气,

我就是说说而已,

若,若是没有,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姚显扬可以说话后当做什么都没说,但连翘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覆水难收,这不是表哥方才讲的话?”

姚显扬:“……”

“君子背后不妄议,

再者,我与戚大人不过是点头之交,来往不多,

表哥说这样的话,未免太小人之心,

况且表哥也提到了政途……”

姚显扬听着,只觉得从连翘口中说出的话,每一句都是尖锐无比,

像刀子,刀刀往他的心口刺。

“表哥是要考取功名的人,

虽然如今未果,想来,将来总能中选,

我这商贾之流满身铜臭,实在是不敢与表哥高攀关系。”

说完,屈膝,礼仪周全地行了礼,面上带着的冰雪却并未消融,

“若是表哥无旁事,连翘就先告辞。”

姚显扬一见人要走,知道是自己的话说的不对了,赶忙跟过去,

“表妹,表妹,你别生气,是我笨嘴拙舌,

方才的那些话不是有心的,你别生气。”

连翘站到一旁,始终跟他隔着一米的距离,视线微垂,没再看他一眼,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

这样的话表哥最好不要再说。”

临走时,连翘又说了话,

“如今日这般假借舅母之名,也希望表哥日后不要再做了。”

说完,没再等姚显扬的解释,直接转身走了。

姚显扬看着离开的人影,丧气地垂着头。

然而,在他们不远处,树后的砚之却是低着头。

脚尖忍不住往绿草冒芽的草地上蹭蹭。

本来想着近来因为扬州的事,公子忙碌不少,想趁着初春,日光尚好,一同出来踏青。

自从跟着公子到扬州后,事情就是一件连着一件,还没来得及清闲休息过。

都说扬州好风貌。

可惜,来了扬州,一直未见到。

今日好不容易出来逛逛,却看到这一幕。

不过……

悄悄瞅了眼公子的方向。

最近还真是常常见到连小姐。

不管公子生不生气,反正他不认同那个什么姚显扬的话。

他家公子好着呢!

世家子弟又怎么了!

他家的公子在京城中,那是一等一的优秀。

戚桓宇目光清润却极具韧性,在原地停了停,待到人走远后,才出声,

“回去。”

另一边,跟着连翘离开后,

茯苓面上的表情有点怪异,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终于,在走出很远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眼角笑出了泪花,一边扶着树,一边捂着肚子,笑得很不克制,

“小姐,不是我说,咱们这位表少爷要是哪天能高中,那才真成了稀罕事,

别说状元了。

这些年,就连最基本的秀才也没中过啊。”

连翘给她一记警醒的眼神,并未真的动气,面色却也未缓和,只是提点,

“往后这样的话别再说。”

茯苓有些不甘心地努努唇,

“奴婢说的是事实啊。”

连翘正色,“即便是事实,也不该说。”

茯苓:“哦。”

虽是应了一声,但明显是不情不愿。

连翘见她答得如此漫不经心,转过身来,同她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