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春娇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急忙洗漱完毕去了医院,好在如今很多人上班都不怎么在状态,到处乱糟糟的。
到了办公室,徐科已经在,他已经将两个暖水瓶里的水打满,地也扫干净了。
看到春娇进来,他似乎有些惊奇。
“你不是今天要接你母亲吗?”
春娇愣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徐科跟她说话。
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徐科竟然主动跟人打起了招呼!
“额,不清楚……还不清楚确切出来的时间。”
她有些讷讷地说道。
她们家的事情估计单位不少人都知道了。
这年头都这样,一旦关系着这种事情,跟通报了一般,基本所在的单位都会知道的。
“你可以回去等着问问看看,上班这里有我。”
徐科迟疑了下说道。
他似乎为自己的善意有些不好意思,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坐下来,装作看一侧的药盒子。
“那谢谢你,我……我先回去了!”
春娇想想,在这也没事。
她们家的事情出了之后,马主任倒是叫她过去说话,不过只是问了大致情况,然后叮嘱她好好跟上面说清楚情况,好好改造之类的。
再想想刘氏的性格,还是去街道那边再问问,将人接回来的好,别再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回去的路上,她还拐弯去了商店,买了一些肉和菜带回来家里。
刘氏不在这几天,她吃饭基本上就是凑合,家里都没有续存什么东西。
提着东西,她小跑着进家的时候,看到门口竟然停着一辆车子,她还没走近,那车子就开走了。
“春娇!春娇,太好了!你刚好回来了,你郑叔正准备去你单位叫你呢?”
春娇刚踏进门,就看到郑婶子站在门口,手里正端着一壶热水。”
“怎么了?郑婶。”
春娇有些迷茫地问道。
“你娘……你娘回来了!”
……
春娇看到刘氏那一刻,鼻腔堵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刘氏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脏兮兮的,还发出难闻的气味,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尿在衣服上了。
“娇娇!娇娇!”
她刚开始的眼神还有些迷茫,看到春娇直接就跑过来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街道的人将人送回来的,说本来应该是明天才让回来的……”
郑婶子叹口气说道。
春娇知道郑婶的意思,刘氏这样,那些人觉得待在那里也是个麻烦,干脆让人回来了。
她知道刘氏胆小,会被吓到,但没想到会这样严重,心里堵得难受。
不过想想也是,刘氏这辈子根本就没经历过什么事,什么都是靠人,跟人也很少交际,在那些地方,做那种工作的人,如今一个个跟神经病一样,很喜欢折腾人,没点毅力的,真容易崩溃!
郑婶走之后,春娇安慰了刘氏,将煤炉子火烧旺,烧了一大盆热水,让刘氏去了衣服,将身上擦洗干净,然后换了新衣服,将人扶到床上躺下休息。
当中做了汤面,让刘氏吃了一些。
又用驱寒的药材熬了些水,让刘氏服下。
夜里刘氏发起了烧,春娇又熬了降火的药水,让她喝了一些,折腾了大半夜,春娇才睡下。
第二天春娇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晚上两三点她才睡着,她还是被刘氏吓醒的。
朦胧中看到刘氏呆呆站在她床前。
“娘,你干什么?”
“娇娇,娇娇,我害怕!我害怕!他们说要抓我进监牢,不给我饭吃!”
刘氏不住地抽噎。
“没事了!没事了!你不是回来了吗?”
春娇无奈地叹口气,安慰刘氏,让她继续躺在床上休息。
起床洗漱,做了些面汤,又热了饼子,将小桌子挪到刘氏休息的地方一块吃饭。
刘氏现在根本离不得她,就是上个厕所的功夫,就会听到她在里面喊叫,春娇都有些无奈了。
她这种状况,要完全恢复还真需要一段时间,只是如果在家不上班……
但恢复之后,街道革委会那边怎么处理这事还是个未知,春娇想想就有些头疼。
刘氏吃了饭,好了很多,春娇又熬了些助眠镇定的药让她服下,约莫十几分钟后,刘氏再次睡去。
看看桌子旁边的围巾,还剩个杀尾的工作,只是这些时日焦头烂额的事情太多,她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情再做那个。
她刚准备将东西收进柜子里,外面突然传来吵嚷声。
春娇看看刘氏,掩了屋门,迅速走了出去。
……
前院,一群人簇拥进来,稀稀拉拉站了好多人。
郑叔和郑婶则有些讪讪地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人指指点点,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春娇有些懵,郑婶小声示意她才知道那些人是来看房子的。
那些人是街道一些工作组的,他们来看郑叔他们的房子,竟然是想将这处房子作为街道工作人员宿舍。
街道新成立了革委会还有一些负责思想工作的小工作组,如今住处紧缺,想要征一些房子。
郑友忠他们的房子距离街道近,是他们征收对象。
春娇这才明白,郑婶说他们主动上交房子,其实是被人看中了,不得已的举措罢了。谁愿意将自己住的好好的房子拱手让出去呢?
那些来看房的人大多数都是男人,一个个吊儿郎当的,略微有几个女的,一个个泼辣不讲理的样子,在那里颐指气使。
这些所谓新成立的部门,说到底都是社会闲散人员,真正正常人谁会那么激进呢,春娇想想刘氏,如果看到这些人……
以后要跟这些人住在一个院子内……
“你!你是做什么的?”
春娇正想朝后院走,一个女人突然叫住春娇。
“你好,我在后院住。”
春娇只好无奈上前跟人打招呼。
“成分是什么?”
那女人三十左右,一头短发,黑壮,不知道还以为是男人。
“贫民。”
“我怎么瞧着不像啊!这打扮得,还有细皮嫩肉的,怎么看不像穷苦阶级?”
那人显然是有些想找茬。
“同志,我们是贫民,您可以查,我在医院工作,不怎么晒太阳,你要是有病什么的,可以去医院找我……”
春娇觉得后面话不是太好,但看那人听她说在医院工作,似乎放松了对她的敌意,倒也没怎么解释。
“娇娇!娇娇!”
春娇正想着要离开,后面很快传来大声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