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中的毒实在太霸道了,解了毒对身体的损害也不小。而且,他似乎发现了一个不小的秘密,华神医那所谓永葆青春的药,其实也是透支了人的生命的。老院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周皇后见此情况,心里咯噔一跳,楚风扬不会是解毒后,身体会出现一些不可治愈的暗伤吧!“院正,陛下他身体,能痊愈吗?”
周皇后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院正身上,生怕错过院正的、哪怕一丝表情。看到院正眉头一锁,周皇后便道,“院正直言,若是院正有所隐瞒,您知道,这皇宫中,本宫什么不知道?”
被威胁了,老院正雪白的胡须抖了抖,“娘娘,这事……唉!陛下今次中的毒太歹毒。如今就是将毒全部清出来,今上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子嗣,更不可能再有了。”
周皇后勉强镇定,“窦婕妤和朱美人的两个孩子,将会是陛下最小的子嗣了?”
院正点头,您让说的,可别怪微臣打击到您了!
“现在陛下这儿还有事吗?”周皇后觉得,自己需要安静安静。
“回娘娘的话,陛下已经无大碍。此时陛下身体略有发烫,大多是因为解毒药在起作用。”老院正低着头、恭谨回答。
“院正先去太医院休息吧,本宫在这儿就够了。”周皇后无力挥手。
儿子,在这吃人的宫殿,没有什么比一个儿子更要。
翠微宫,叶贵妃一边用着早点,一边听心腹宫女收集来的讯息。今天清宁宫的那位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然免了他们的请安,叶贵妃乐得不出去受罪。
“清宁宫凌晨请了太医院的院正?”叶贵妃将手上的汤匙停下,静静地分析宫女带来的消息,到底有什么深意。
“那周皇后、如今该不会老蚌怀珠了吧!”不怪乎叶贵妃如此想,昨日皇帝外出瞒着宫里的所有人,回宫的时后,也没大张旗鼓地进宫。有周皇后封锁了消息,叶贵妃一时半会儿,还真打听不出来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安羽,给本宫换一身,本宫要去给姐姐请安。”姐姐两个字,叶贵妃说得咬牙切齿。世家差不多的两个人,同时进了宫,周家那个被选为太子妃。而她,叶家嫡长女,因为长相不够端庄,只得了个良娣的位分。几十年了,一直被一个人踩在头上,叶贵妃做梦都想把周皇后从后位上拉下来。
“是,娘娘!前儿陛下给您送了一顶东珠的花冠,正好配您今天这一身儿,奴婢这就把珠冠给您拿过来?”安羽相当于叶贵妃的陪嫁丫鬟,一直自愿留在宫中,如今已经是翠微宫的掌事姑姑。
“别太寒碜,碍着姐姐的慧眼。”叶贵妃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眨眼,万种风情瞬间晃花了安羽的眼。
安羽明白自己又说中了叶贵妃的心思,欢欢喜喜地去拿了花冠。
清宁宫外,叶贵妃将狐裘往身上裹了又裹。
“林总管,我家娘娘听说皇后身上不舒服,特意来探望,还请您通传一二。”安羽尚且不敢再这个林公公面前嚣张,这位林公公,也是宫中的积年老人了,连皇帝都会给他几分薄面。就是不知,这人怎么就被周皇后那个表里不一的笼络了过去。
林公公一愣,皇后娘娘玉体安康……这叶氏,这几年被陛下宠昏了头,竟敢派人盯着清宁宫!他林公公可没发现,陛下有换皇后的意思。
“皇后娘娘今日凤体不适,实在不方便见客。这外面风雪大,贵妃娘娘还是请回吧!”林公公毫不客气地撵人。
叶贵妃这会儿更加相信自己的感觉了,这皇后,果然不知道在寝宫做了什么坏事儿!不过,叶贵妃更气愤的是,林公公不过是一个公公,竟然能敢开口撵她!
“姐姐可真会调教奴才,一条狗而已,敢在本宫面前吠!”皇帝不在此处,叶贵妃自然不耐烦装贤淑。
“朕也不知道,朕的贵妃竟然如此修养!”楚风扬脸色铁青地被周皇后扶着,身上一层又一层地裹着。叶贵妃一眼就明了,那太医、分明是给今上请的!
“陛、陛下!”叶贵妃的声音陡然转柔弱。
楚风扬看都不看一眼,“传朕口谕,叶贵妃不知尊卑,在翠微宫禁足八月,抄宫规百遍。”
周皇后扶着楚风扬,嘴角勾出一抹嘲讽,果然是真爱啊,欺到他面前,也不过禁足而已。还真是真爱啊!
呵,还在期待什么?不是早就明白了么?周皇后自嘲地想到。
晴天朗朗,万里无云。
大楚昌平二十一年最后一次早朝,端坐龙椅的楚风扬气色看起来很正常。连背后下黑手的几人都有一种、自己的人刺杀失败了的错觉。
最后一次早朝,楚风扬也不希望有人给他找麻烦,何况,他此时,也只是看起来比较好而已,内里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匆匆下朝,楚风扬想起,依稀在早朝时看到的几个人,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
楚风扬略一迟疑,还是安安静静地去了清宁宫。挥手喝止了想要通报的宫人,楚风扬被太监扶着,一步步走进清宁宫。
皇后周氏正倚在贵妃榻上休憩,眉头死死皱着。楚风扬伸出手,想要抚平,还未触及光滑细腻的几乎,那一双凌厉的眼就睁开了。
周皇后眨了眨眼,眼神又恢复到往日的温和,无视了楚风扬刚刚收回的手,“陛下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朕让他们不用通报的,皇后这几日劳累了,好好歇息吧!”楚风扬淡淡道。
“陛下身体不舒服,也少劳累一些。”周皇后客气地寒暄,曾几何时,原来恩爱的夫妻,也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楚风扬认真地看了一眼周皇后,瞧不见她眼里的不舍、哪怕一丝一毫。转过身,楚风扬进了内殿,“朕这几日暂且留在清宁宫。”
周皇后好笑地看着楚风扬一点点消失在视野,才对一边准备回事的姑姑道,“说吧,何事。”
“娘娘,翠微宫的那位窦婕妤的大宫女雁舒来给您请安,说是有要事相商。”青衣的宫女深知周皇后的脾性,一词一句的,没有半分掩藏。
“传。”宫中唯二的一个孕妇,周皇后对窦婕妤的印象、比对那个朱美人的好多了。那个朱美人,还真是不愧了她的姓氏,比猪还蠢。她的宝贝弟弟,哪里能及得上她家萱娘一个小指头。
雁舒是窦婕妤的大宫女,一身荣辱与窦婕妤休憩相关。“奴婢雁舒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平身。”周皇后一身明黄色牡丹纹的常服,半倚在贵妃榻上,“你家婕妤这几天可好?”
“托皇后娘娘的福,婕妤这几日一切顺畅。只是前几日贵妃娘娘忽然被关了禁闭,喜欢上了找婕妤打发时间。”雁舒低着头,目光落在地上的大理石的纹理上。
“说来,你家主子也算给皇家添了子嗣,再住偏殿就不合适了。本宫记得熏风殿最近空着。改日本宫跟陛下说说,让你家主子搬过去。”周皇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道。
“谢娘娘大恩!”雁舒一脸惊喜地叩谢过皇后。熏风殿虽然不大,有一点好处就是,里叶贵妃的翠微宫远,叶贵妃要去找她的主子窦婕妤的麻烦,还得经过清宁宫。
周皇后看向宫门外的世界,既然你愿意拿出你的诚意,本宫随手护上一护就是了。
熏风殿,雁舒绕过叶贵妃的耳目到了侧殿。窦婕妤已经五个月的身孕,肚子明显突出。“娘娘,皇后娘娘答应给您搬宫殿了!”
窦婕妤自怀孕后,补得厉害,脸都圆了不少,颜色跟以前比,差了不止一两成。最近皇帝来翠微宫,窦婕妤都不会主动往前凑。
“皇后娘娘最是公正不过了,本宫正怀着孩子,她怎么也会让我好过些的。”窦婕妤笃定地道,“五个月后,我的小皇子出生了,还要好好跟皇后娘娘亲近亲近呢。”
在嫡后身边养大的孩子,离那个位置更近。朱美人那个猪脑子,现在把皇后娘娘应该得罪惨了吧!敢打无忧县主的主意,还真是嫌命长了。
见雁舒疑惑地看着自己,窦婕妤自信,“皇后娘娘那种人,才不会愿意将别人的孩子养在自己面前。也不是不愿意,是不屑。所以啊,本宫才不担心,她会抢本宫的儿子。倒是叶贵妃……”
窦婕妤目光森冷地看向翠微宫正殿,“本宫不会让她有机会,抢了我千辛万苦地生出来的儿子。”
雁舒欲言又止,娘娘,您怎么就敢说,您生的就一定会是儿子。今上如今正是春秋鼎盛,后宫不可能一直这几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