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尧的脑袋时不时地痛上一阵,他虽忍住没说,家里人都看在眼里。时桥便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下班也不让他去接了。
“我不去小姨家住,每晚都会回来,行了吧?”
得了保证,许靖尧才放开自行车。
偏要嘴硬,“本来也没想去接,只是不想你去麻烦别人。”
时桥斜了他一眼懒得说话,脚一蹬骑车走了。
这人什么毛病?天天早上睡醒不认账,跟撇清关系一样,把原本抱怀里的她往外推。
又不是她主动钻他怀里去,每天早上来一遍,扰人清梦很讨厌。
而且许靖尧醒的又早,整得时桥也被迫早起。
本来上班就是一件很烦人的事,加上没睡够害得她整天没精神呵欠连连,好几次控制不住想骂人。
打着哈欠的时桥在村口碰见了闲逛的许向学。
她皱紧了眉头:“许向学。”
这小子自从许靖尧好了后,再也没去过县城,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嫂子早,上班时间还早,你怎么就走了?”
大树下依旧有几个老婆子,精神头好,天不见亮就出来闲聊。
见人没注意这边,时桥问道:“你这几天家里有喜事?”
“没有啊,我家有喜事肯定要通知哥。”
许向学很懵地接了一句。
“你脑子也伤到了?”
这句话更让许向学摸不着头脑,他还是很老实地摇头回答。
“没有。”
“行,你继续晃。”
说完,时桥走了。
留在原地的许向学很懵:我怎么了?惹到嫂子了?不能吧,肯定是又跟哥吵架了。
都是自家兄弟,哥不懂怎么讨女人欢心,他这个在娘肚子里就单身的好弟弟肯定要去教教。
于是跑去村尾山脚下找到许靖尧,把村口的事说了一遍,苦口婆心劝道:“哥,你个男人大气点让着嫂子。”
许靖尧反问:“在医院时,你说我俩在县城干什么来着?”
“……”
许向学呆住了,脑子里像突然砸下一道闪电开了窍。
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原来嫂子不是针对他哥,确实是针对的他。
他哥出院后,他也跟着回来了,然后把县城收废纸的事搞忘了……
昨天他从兜里摸出80多块钱,还在想这钱哪里来的。
那是他嫂子给的收废纸的本钱!
“呜呜呜,哥,我把嫂子交代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她交代你什么了?”
“去县城收废纸。”
“收来做什么?”
许向学警惕地四周看了下,小声说道:“嫂子说主要收高中课本囤起来,以后带我发财。”
许靖尧嫌弃他做贼的样:“这边没外人,你站直好好说话。”
“我爷爷说小心能开万千船。”
许靖兰跟时芸在院子的小木桌上学习,听到这话接了一句:“那叫小心驶得万年船,没文化。”
“小丫头,我好歹是你堂哥,你怎么老是拆我的台。整天叽叽喳喳的,小心嫁不出去。”
“说的好像你娶得到媳妇一样,哼。”
两人因为许靖尧的关系也比其他堂兄妹的关系好,经常斗嘴。
许向学:“哥你管管她,老欺负我。”
“我哥现在管不到我,他敢骂我,我就给嫂子告状。”
许靖兰得意洋洋。
许向学顿时同情的看着他哥:“原来娶了媳妇也不是什么好事,多一个人管。”
许靖尧:“……你不是要去县城吗,赶紧去。”
话这么多。
走之前,许向学摸出两个大白兔奶糖给许靖兰,还有一旁看他们斗嘴偷笑的时芸。
***
时桥很欣赏许向学的上道,以为是自己那天在村口点醒了他。
现在的许向学努力又上进,不仅去回收站拉废纸回来,还走街串巷的收。
小半个月的时间,堆了一屋子的书,更是做好了分类。
“许向学不错,勤快又聪明,交代给他的事办得妥妥的。”
许靖尧听了脸色却很臭,好不容易主动跟他说句话,就是为了夸别的男人?
“又不是他一个人干的活,你怎么只夸他?”
这哀怨的小媳妇语气,跟傻子老公一模一样。
时桥打趣道:“说的好像你也去了。”
许靖尧就算再怎么变本性不会变,他做了的事不会藏着掖着,做了什么就应该让对方知道。
“我不能去吗?我就是去了,许向学干活慢吞吞的,要不是我让他去走街串巷,哪里能收这么多好课本?”
每年都有一批高中生毕业,书本留着没用,他让许向学比回收站的价格略微高一丢丢,轻易就收到了,而且这个价格还比他们在回收站收的转手书便宜。
“整理分类全是我一个人做的,腰都快酸死了。”
说到后面又是撒娇的语气,次数多了,习以为常他也没发觉哪里不对。
时桥这些时日一直在拿现在的许靖尧和傻子许靖尧作对比,自然听出来了,没任何异样只含笑问他。
“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怎么跑出去了,头还痛不痛?”
一句寻常的闲谈话到这里顺口说出来了,许靖尧莫名觉得心情舒畅。
“在、在家待久了闲得慌,许向学说他自己笨搞不定,让我去帮忙。”
躺床上正准备入睡的许向学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大夏天的,热伤风了?”
“你收这么多课本干什么?”
这人以前也干这种事,时桥也不瞒他:“过两年会涨价,先囤起来。”
许靖尧没问她怎么知道要涨价,只担心另外一个问题:“这么多课本,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被有心人发现不是小事。”
“我来处理这个问题,不会连累别人。”
这个年代很多事情敏感,她也尽量小心。
本是随口的一句话,方才还轻松的气氛莫名冷下来了。
时桥:他怎么又生气了?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许靖尧开口。
时桥打了个哈欠,好困。
翻过身面对墙,还是睡觉吧。
许靖尧还在想着那句话「不会连累别人」,原来在她眼中,他是别人!
想找时桥问问她这话什么意思,却发现人已经背对他睡着了。
就很气!他也翻身面朝外闭上眼睡觉。
没一分钟又坐起来,捡过床尾的薄毯子搭在了时桥肚子上,看见她的睡裙蹭到了大腿上。
时桥来了这边很不习惯晚上睡觉跟白天穿同样的衣服,托她小姨买了些次品不要票的布,攒起来,给家里人都做了睡裙。
“也不怕着凉”板着脸顺手给拉了下去。
表面一派严肃,要是细看他的耳朵已经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