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雄关的八校尉军,之所以能够在多地同时出现,是受灵山故智启发,实施了骚扰战术,而在八校尉军内部,称之为席卷战术。
这种战术的前提是分兵,一出雄关,就各按统属,将八校尉军拆分开来,四处出击,八面开花。
宫羽、朱放,率领中路军直扑东路腹地四州,范铮、柯杰,率南路军奔向南方四州,楚湘、独孤棠,率北路军冲向北方四州,杨兴、孙行,率西路军经略西方四州。
梦瑶居中协调,再次单人独骑展开活动。
半山精舍几乎倾巢出动,京城总舍一下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萧半山带着聂璞、小倩留守,通过特殊渠道,不断联系协调着前方战事。
分为四股的八校尉军,每股不过五千人左右,但却灵活机动,神出鬼没,所经各地,反叛势力叫苦不迭。
分散开来的八校尉军,每每能准确地乘虚蹈隙,让敌人防不胜防,还能互通声息,相互协调,这自然依赖着萧半山居中协调,不过梦瑶往来走报军情,更是不可或缺。
梦瑶是个奇才,于萧半山从《真解》中悟出的凡尘入道,有着天然的亲和力,修炼起来事半功半,这些年,随着修炼年限加长,更是进步明显。
在整体境界上,她应该已超过了入门师父李潇潇,直追萧半山,甚至在某些特殊领域,比如瞬息千里的修习,已经超越了萧半山。
这一天,梦瑶施展瞬息千里,要赶到西边去面见杨兴、孙行,提醒他们谨慎行军,据她亲眼得见,敌人在西边有异动,极大可能是针对二人率领的西路军。
警示的消息倒是早就通过传讯法器传给二人,但一来这样方式传输的消息本就含混,二来杨、孙二人向来有着迷之自信,不太会理会不确定的危险提示,因此,非得梦瑶亲到,耳提面命才能见效。
自出关以来,梦瑶就连日奔波,再是铁打的汉子也有疲敝的时候,况且一个本该怯懦的女子,即使随着修为日高,肉体上的疲倦越来越罕见,心理上倦怠也会悄然来袭。
路过一个集镇时,日已向慕,秋意萧瑟,见路边酒馆倒还雅致,掌灯时分,馆外灯笼与馆内红烛交相辉映,透出几许暖意,就散去神通,停下脚步,施施然步入酒馆,打算温一壶酒,祛除心中的凉意。
这是一家不大的夫妻店,妻子在柜台上坐镇,丈夫在店门迎客,看夫妻二人的衣着举止,都是有一定品味和修养的殷实人家出身,故而整个店面的布置也还不是俗不可耐。
此时离晚膳的时间还有距离,店中并无顾客,厨师和堂倌都在店里一张桌上斗纸牌,陡然见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向店里走来,都忙不迭地张罗着接待。
很快,黄酒和小碟子下酒菜就端上来了,梦瑶背对着窗外渐渐浓重的夜色,举杯向着昏黄的灯光,很快,就有了微醺之意。
在这个秋天漠漠向昏黑的时刻,离愁别绪很快开始弥漫,那些难以忘怀的往事自然涌上心头。
她想起打记事起,父母双亡,流落街头被冻僵的自己,在一个下雪的冬天,为师父李潇潇发现并收留,还把自己带到了中土大陆。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自己是修真奇才,就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而今,那个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授业恩师,已经不在了,而自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在中土流浪下去……
回去又怎样呢,没有亲人,没有温暖……
后来,遇见了心仪的男子,可惜此人心中只有自己追求的理想和大道,一番交往下来,没有把对方变成恋人,自己反倒莫名其妙变成了某人的徒弟。
授业恩师对自己“叛出师门”的行为不仅没有异议,反而乐见其成,并从中怂恿牵线,显然是把自己当做了家人而非徒弟。
当然,除此而外,还有其他的原因,不过这都是后来才了解到的,其间牵涉甚广,比如郑氏皇朝的运作,半山精舍入主中土等。
这些,都是当年一个小姑娘糊里糊涂拜师时万万想不到的。
渐渐酒酣耳热,眼前又出现当年那个从灵山下来的风华正茂的男子,青衫飘飘,见人自称半山居士,带着七八个半大的男孩,始终笑容谦恭,却有着坚韧的意志,不屈的斗志。
此刻,他正在向自己走来,脸上笑容谦恭,梦瑶忍不住站起身来,娇叱道:“不许笑了,你笑得好虚假!”说罢,咕咚一声,栽倒在桌边。
酒馆里,突然场景大变,灯光一时俱灭,四面黑咕隆咚,尽是厚重的墙,窗棂也不见了,整个酒馆变成了西部各州常见的窑洞,而且是那种隐蔽在山腹里的窖藏东西的窑洞。
那对酒馆掌柜夫妇也变了,变成了两个气息阴森的男人,这两人,是已经多次出场的聂璞的老熟人,鬼打墙、鬼上身,他们的师父因为企图突袭郑全失败,已然道消身殒。
这两人没了师父的支撑,在灵山的地位也不如以前,故此急着建功立业,好让灵山对自己刮目相看,以期获得更好的地位和修炼资源。
对梦瑶出手,是他们主动争取来的,多少有一些铤而走险,要放在往常,除非师父出马,这二人是不敢单独面对修为境界明显高出自己的半山精舍堂主。
至于究竟高出多少,二人面对其他堂主,心里还有个数,面对梦瑶,连这个数也没有了,只知道要高出自己的晋道修为,高出多少,或者对方究竟是一般常道还是常道巅峰,甚至已跨入极道,他们并不知道。
先前那些厨师、堂倌早已化着一阵青烟散去,显然原本是他们以其特殊功法幻化而成。
二人看着倒在地上的慵懒优雅的身子,都觉得要随便去动这身子,很有点暴殄天物的亵渎感,但同时又感到一阵血脉喷张的躁动。
在这样突如其来的矛盾心境中,二人迟迟不能带着猎获物离开现场,心中焦躁渐起,都看着对方不顺眼,觉得对方多余。
许多年前的往事,都同时在二人的记忆中被唤醒。
二人都是灵山长老鬼无忌的二代家奴,因为在异能功法修炼上的天赋偶然被家主发现,因此都被破格收录为弟子,跟着长老修习。
只是二人的家奴身份并未改变,根深蒂固的顽劣本性更是难以根除,常在一起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
有一次,在师父的府邸中,竟然偷窥到一个美艳少妇出浴,那火辣的身材,挑逗的神态,让二人情难自禁,鼻血狂喷,最后搞出的动静太大,被美艳少妇当场抓个现行。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美艳少妇不但放过了他们,事后还单独约他们见面,很快就分别和二人勾搭上了。
喜出望外的二人,都以为这美少妇单独青睐自己,不过了解了她的身份后,也不免胆战心惊一阵。
这少妇叫碧娘,是师父新娶的小妾。自己竟然给师父戴了绿帽!
不过碧娘的一番话,又让二人减少了担忧和愧疚。
据碧娘讲,原来师父早年修习功夫出了岔子,早不具备正常生理功能,碧娘过来后几乎夜夜守空房,连师父的面也难得见到。
后来,当两人分别发现对方也成了碧娘的入幕之宾后,老羞成怒之下,更是忘了害怕,相互大打出手,终于惊动了师父。
师父竟然不问缘由,就将二人派出去做任务,等二人历尽艰辛完成任务回来后,已历半载,碧娘也不见了,且从此消弭无踪……
此刻,二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碧娘,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当初,碧娘本来是我的,就是因为你,才被迫消失。现在还来?”鬼打墙咬牙切齿地说。
“什么是你的?要不是你,师父会发现,碧娘会消失?你他X的,居然还敢厚颜无耻地提起这事?”鬼上身也是怒气横生。
这本早已过去的龃龉事,此刻竟历历在目,尤其是面对躺在地上的美女,感觉昨日就要重演。
“你给我立马消失!”鬼上身最先发飙,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功力胜过对方。
“你给我滚!”愤怒的鬼打墙立马还以颜色。
就这样,二人在美女醉倒的身旁,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
突然,二人一同消失,如同人间蒸发,但很快就传来空气鸣爆声,一连串的鸣爆声过去,再次现身的二人,已经一身伤痕累累,疲敝不堪。
显然,刚才那一瞬间,二人已通过特殊功法较量了一次,结果是两败俱伤。
二人的师父能够元神离体,异能的修炼应该已达入定阶段,相当于修真的极道境界,如果不是意外闯入洞天杀阵中,轻易不会灰飞烟灭。
但这二人还刚踏入息念阶段,相当于常道境界,还无法元神离体,每有行动,都离不开本体参与,这一对攻,本体自然免不了受伤。
二人这一撕破脸动上手,感觉怒气不但没有得以发泄,反而更加怒不可遏,而且两人都觉得,不干掉对方,眼前的美女又会重蹈碧娘的覆辙,
二人都完全忘了,这个美女原本是可怕的猛兽,绝非待宰的羔羊。
于是手段更加层出不穷,对攻更加猛烈,不一会儿,竟然拼杀得残肢断臂,血肉横飞,而怒气不但不减,还在上升,最后就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干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