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睡得跟头猪似的,等到被陈羽喊醒的时候,已经是夜半。
屋内,黑漆漆的,没有开灯。
外头的天,早已经黑下来了。
“李兄弟,李兄弟……起床,巡夜去。”
陈羽推了推李长生的胳膊,轻声叫唤着。
李长生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头在自己面前晃,都快要亲上来了,他有些迷糊地说道:“什么时辰了?”
“丑时了。”
陈羽应了一声。
“这就丑时了?”
李长生说着,这才缓缓地坐起了身子,说道:“大半夜的,你咋不开灯?”
“我这不是怕你刚睁开眼,不适应光线,会让眼睛不舒服吗?”陈羽咧嘴一笑,显得十分贴心。
李长生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暖男!”
这岂止是个暖男,简直是个中央空调。
说话之间,李长生这才下了床。
“缓过神来了?”陈羽依旧很贴心。
“没问题了,走,出门巡夜去!”
“好勒!”
两人说罢,便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
外头,漆黑一片,静悄悄,只听得见知了的叫声。
陈羽拿着一个手电筒,走在前头带路。
“李兄弟,你这怎么睡得那么沉?下午吃饭的时候,我还想叫你,喊了几声,见你没啥反应。”
“估摸着是第一天上班,有点累。”李长生敷衍地说着。
陈羽闻言,顿时有些无语。
第一天上班?
这还没开始呢!
两人下了楼,开始在殡仪馆的范围内闲逛。
陈羽说道:“我们巡夜很简单,一般就是随便逛逛,然后去大库里面做一下简单的盘点,大库里头存放着骨灰和尸体,一般来说,若是有尸体需要连夜焚烧,会由当晚值班的员工负责,而负责巡夜的员工,只需要根据当天的工作内容,盘点一下尸体和骨灰,看看有没有出问题就可以了。”
“尸体和骨灰出问题?”
“不错,主要还是避免负责焚尸的员工工作上出现纰漏,推错了尸体去焚烧,或是将骨灰摆放错误。”
殡仪馆自然不用担心会有小偷进来。
毕竟也没有什么小偷,会胆大到来殡仪馆偷东西,总不能将尸体和骨灰偷走吧?
所以,无非就是为了避免里头员工出现疏忽,而导致后续的一系列问题。
一个员工做事,就算再认真,也难免会有出现纰漏的时候,若是有另一个员工进行监督,自然就将这种错误减少了。
“你们一直都有巡夜这个活吗?”李长生有些不解。
若真是如此,这大晚上的,能来巡夜的员工,还真是要胆子大点才行。
陈羽一笑,说道:“之前一直都是老陈在巡夜,他做事比较认真,但老陈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咋舒服,所以没办法……只能把这工作安排下来了,说实话,我刚开始巡夜的时候,心里头也怕,但有过几次后,就好多了。”
四周杂草丛生,夜里的殡仪馆,看上去更是破旧不堪。
两人走着走着,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小平楼。
目光看去,不远处的小平楼,荒草都长了半人身高,阴森森的。
陈羽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说道:“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刚才一直在跟李长生聊天,也没太注意,就随便在逛。
李长生有些疑惑,说道:“怎么了?”
“这是之前的公共厕所。”陈羽说道。
听到这话,李长生顿时明白过来。
殡仪馆出过很多次事情后,殡仪馆迫于压力,就在宿舍里头加装了卫生间,所以这公共厕所长年无人使用,已经荒废了。
“这里经常出事情吗?”
“也不是,就是阴气沉沉的,瘆得慌,算了,我们去大库盘点吧,弄完了便早些回去休息。”
陈羽说着,拿手电筒照了照,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摸了摸,突然身形一怔。
“怎么?”
“糟糕,出来的时候光顾着跟你聊天,忘记拿大库的钥匙了。”
此地距离宿舍有些距离。
一来一回,又要走个十分钟。
“这样啊!”李长生皱了皱眉头,说道:“有多余的手电筒吗?给我一个,你回去拿钥匙,我在这里等你吧!”
“你……”
陈羽脸色微微一变,似是有些惊讶,看着李长生,说道:“你这第一天来……不熟悉,要不还是跟我再回去一趟,留你单独在这里,万一,万一……”
说到这里,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民间有句老话:早不言梦,午不言杀,夜不言鬼。
这个道理,陈羽还是清楚的。
但听见李长生要留在这里等自己,还是有些惊讶。
“相信科学!”李长生一笑,淡淡地说着,似乎知道陈羽要讲什么。
“好家伙,你是个狠人!看来你天生适合干这行!”
陈羽竖起了大拇指。
见过不少新员工,但像李长生这种第一天来,胆子就这么大的,陈羽还是第一次见。
之前陈羽还以为李长生是在念口号,这一下子,心里都有些怀疑李长生是不是真的是一个无神论者了。
他将手电筒给了李长生,转身便朝宿舍的方向走。
夜色,昏沉,万籁俱寂。
这地方,幽幽沉沉,仿佛被黑暗完全吞噬掉一般。
李长生的目光,朝着不远处的公共厕所看去,打开手电筒。
黑夜下的殡仪馆,阴气沉沉,显得阴森至极。
地上的杂草枯叶,脚踩在上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李长生站在了公共厕所的门外。
恍惚之间,仿佛听到了细细碎碎的哭声,像是从公共厕所里头传了出来。
声音微弱,像是一个小女孩声音。
李长生微微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地面上都是泥土留存的污渍,李长生拿着手电筒照了照。
老旧的设施,破败的茅房,手电筒的光束,左右晃动着,不经意间,似是瞧见一个黑影,在茅坑的最尾端。
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了 黑影的身上。
这是个模糊黑影,是一个小女孩,背对着李长生。
光束打在她的身上,她停止了哭泣,缓缓地将头转了过来,一张如同被毁容的诡异面容,出现在了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