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雍蓝的定论便是她下重手『逼』得器灵自曝从而杀死桑湄。
对这一点,她不屑解释,毕竟她当真也动手了,“杀人者人恒杀之不是吗?”抛开这层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桑湄截杀她被反杀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雍蓝眼泪垂落,难以置信的痛声道:“衣衣,你怎变得如此冷血,你难道忘记你和她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吗?!你怎忍心杀了她?”
“不要与我提亲人!”蓝衣睁开眼眸看向庸蓝和桑云崖,“你们在我蓝国灭国之际飞升,那时候我便再无亲人!”
闻言,桑云崖周身一震,眸子里太多的痛惜。
雍蓝顿一下道:“那时候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我们都以为你已死,且云崖飞升又迫在眉睫……”
“那便当我已死,今日你便只当我是杀你女之人便可!”
雍蓝深阖一下眼眸,再睁开时深呼一口气,“你当真再不留半分情面了吗?”
蓝衣抿唇,“情面不必说了,苍茫山已说清,要战要杀随时奉陪!”
沉默许久,雍蓝终究缓缓亮出自己的武器,“衣衣,我们姐妹走到今日我的心很痛,来世但愿你我还能为姐妹,却再不爱上同一人!”
蓝衣回手间凤尾琴落于膝头,只是不及琴落稳,她唇角已经沁出血水,蓝衣叹息,她的伤太重,恐怕死也不能体面了!
雍蓝,她曾倾心相待,最后嫁给了她耗尽所有激情爱慕的男人。
此生结束在雍蓝手里她终究是不甘的吧?
前尘往事在脑海里走过,罢了,就此斩断倒也解脱!
只是,为何脑海里一瞬间竟是闪过那一百年,以及子夜那百年里说不尽温柔的脸?
不过是一百年,他竟是以这种卑鄙的手段让她记住了他!
无耻之徒!
就在雍蓝周身法力辐『射』而出的时候,始终无言的桑云崖终于开口:“你明知孤不可能让你杀了她,何须试探?”
“祖父,她杀了娘亲您为何还维护她?”
“祖父,您要为娘亲报仇!”
“祖父……”
任凭桑湄的子女如何哭求,桑云崖始终无动于衷。
雍蓝赤红的眼眸中悲哀涌上:“云崖,你终是选择保她?”
桑云崖双手背后,看着蓝衣眼里的情绪再无遮掩:“她是孤此生唯一的徒弟,谁也不能动她,包括你!”
蓝衣吃力抬眸。
他眼眸中灼热的疼惜中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求而不得!
这是她第一次在高高在上的师父眼里看到曾与她一般的爱慕光芒,那是她过去无尽的日日月月所盼尽的目光!
哪怕心死了一次又一次,看清桑云崖眼里感情的这一瞬间,她的心还是疼到无法呼吸,两千万载的岁月啊,埋葬了她所有激情的夙愿他终是给了她回答!
雍蓝不是不知道桑云崖千万载不入至尊只因为还放不下蓝衣,可亲耳听到,她还是痛彻心扉,她赔上她的所有,千万载的陪伴,生儿育女的付出换来的只有这一句吗?
世间唯爱难强求!
漫长的安静过后,雍蓝眼里的柔弱渐渐被冷厉取代,柔弱的声音中染上坚定,“那湄儿呢?她与你血脉相连,唤了你八百万年父皇,你可是要踩于她的尸首之上......来迎娶她?”
迎娶吗?蓝衣看向桑云崖,但见对方的目光从她的身上缓缓挪开,望向无尽虚空,他对雍蓝说:“孤此生只娶过你一人,她,此生只会是孤之弟子!”
雍蓝的目光明明灭灭:“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杀她?”
桑云崖声音无波无澜:“知道。”
雍蓝点头,眼眸里是冷然决绝的光芒:“你知道的,他们兄妹从小感情好,湄儿惨死,他们不可能不为她报仇,而如今的衣衣早非当年的衣衣,她天赋奇绝,心又冷硬,出手不留情,今日可以杀一个湄儿,他日便可以杀禹儿,遥儿,我绝不允许我的任何一个孩子再死在她的手上!”
桑云崖沉默许久,回眸看向雍蓝:“孤不会再让她杀人!”
“你不会吗?”雍蓝摇头:“你很清楚,如今的她再不会听你的,且禹儿是何『性』子你很清楚,你我谁都劝不动,纵是你再强大也有防不住的时候,而我绝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子嗣的痛!”
“你要如何?”
雍蓝眼眸中是决绝的雾气:“我只相信誓言!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求你,如若你能做到,万古岁月我再不会打扰到你!”
雍蓝笔直站立等着桑云崖的回答!
没错,她清楚桑云崖不会拿蓝衣怎么样,可她也绝对不能让她的女儿就这么死去!
她一直知道她当初嫁给桑云崖选择的方式太过决绝,事情一旦暴『露』她和他再无回头路,可是她不曾后悔,她也清楚的知道,她可以与桑云崖再不是夫妻,但是有着子女的牵扯她和他永远也不会是陌路。
可是有一点她不敢确定,与她分开后桑云崖究竟生没生出娶蓝衣的心!
直到他战蛇,斗圣母她才很确定,他在争取所有他能和蓝衣再续前缘的机会!
弃了她选择蓝衣,这叫她和他们的孩子如何在这神界抬起头?
所以她需要他一个承诺!
也再没有今日这样好的机会能『逼』桑云崖和蓝衣彻底划清界限!
“不必如此,你要的,孤成全你就是!”
雍蓝,在此时此刻都能利用他们女儿的死一步步将他『逼』到与蓝衣再无半分可能的地步,她冷静聪慧的让人发指!
可她终归是曾陪伴他千万载为他生儿育女的的妻!
一步步走向蓝衣,桑云崖缓缓俯身,指尖微颤,本想擦去蓝衣唇间污血,可终究作罢将手垂落地面,她被圣母推入赤炎山,那时候有多绝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可此生却是再也不能诉说!
终究,他说:“衣衣,立了这誓言可好?”
蓝衣歪头看向桑云崖,眼里是沧海桑田的轮转,没了冷漠,没了疏离,她问:“如今,你是要我发下誓言,如若你的子嗣来犯,他可杀我,我却还不得手是吗?”
桑云崖唇角是温柔,眼里却是万丈深渊的绝望,“为师会护你!”
怔怔看着桑云崖许久后,蓝衣才又开口,仿佛许多年前一般诉说她的委屈,只是语气是那般的平淡:“是桑湄想杀我的。”
这一刻,蓝衣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楚的知道她和桑云崖再无可能,可她还是想这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