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走了,奶奶也走了,两位相伴半个多世纪的老人选择在同一天同一个时辰走了,奶奶不忍再看到爷爷被反复折磨拒绝了医生的治疗,可一向硬朗的她也走了,这让所有人都无比震惊,医生说她心脏衰竭,但杨夏知道爷爷的离去她心中的那座塔也轰然倒塌,没有了支柱灵魂也随着爷爷而去,没有了灵魂生命便相继消逝。
看着病房中哀嚎声四起,只有杨夏斜靠在墙边静静得看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更好像他并不存在眼前的时空当中一样,突然消散了伤悲失去了思想,明明刚刚还是哀嚎一片的病房此刻却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好像连病床上夕阳移动的声音都能听到
安静,异样的静
父亲路过他身边附送的响亮耳光终于让他听到长时间寂静后耳鸣的嗡嗡声。
灵堂设在爷爷奶奶的三间平房的正堂,亲眷和村里人提着冥钱络绎不绝,对于二老的离开无一不是掩面而泣,直到二老离去才让人们知道原来他们在村里亲戚们中的名望是如此之高。
杨夏穿着孝服如同提线木偶跪在灵前,有人让他跪他便跪让他答理他便乖乖弯腰鞠躬答理,让他吃饭他便将饭菜机械地扒拉进嘴,可他就是没哭甚至没留过一滴眼泪,皱眉抬头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前来吊唁掩面哭泣甚至嚎啕大哭他都没有一丝感觉,只是直直看着他们。
葬礼很快到来,那天中午,父亲集结了村里的八名大汉撤走了棺木前的蜡烛贡品,父亲一脚踢开了犹如呆傻的杨夏,张罗着大汉们用粗麻绳将棺木绑好后,喊着口号抬了起来往外一步步走去,还是堂弟搀扶杨夏和父亲叔叔他们一起走在了棺木前方。
一路伴着壮汉们的号子声,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来到了一片地里,这是爷爷奶奶的地,这里有杨夏小时候奔跑的身影
大汉们抬着棺木来到一个早已挖好的坑旁放下棺木,一名年长的长辈拿着纸钱跳进坑内嘴里说着什么并向坑内撒着纸钱,不一会上来后走到父亲身边示意准备工作做好可以下葬了
随着父亲的一声,棺木在大汉们重新整理麻绳后的抬起下再次离开地面,缓缓在坑里落下,母亲和叔叔婶婶的哭声盖过了大汉们的号子声,这是亲人们在送二老最后一程。
不一会,棺木已触底,大汉们将麻绳解开抽出后,取过铁锨往棺木上铲土,眼看着泥土不断盖过棺木,当泥土快要将棺木彻底掩盖的时候杨夏突然清醒过来发疯般推开大汉们跳下坑洞扑向棺木,疯狂地扒掉盖在棺木上的泥土。
大汉们相继下坑想要拉杨夏上来,可无奈他们不知杨夏从小习武力气要大于他们,更何况此刻陷入了疯狂,杨父见此情景哪里还能忍耐得住脾气,转身跳下坑对着趴在棺木上杨夏的后背便是一脚,可这一脚对于杨夏的抗击打能力没有对他产生一丝动摇,反而杨父却被反弹摔倒在坑洞内,杨父再次起身拽着杨夏的孝服想凭自身的力气拉开却被杨夏一把推开重重地撞在坑璧上大喘着粗气。
杨父没有想到打不还口骂不还嘴的儿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缓了缓后再次上前尝试拉开他,却被杨夏叔叔给拦住,杨夏叔叔了解自己哥哥的脾气,如果在二老的葬礼上出现父子失和的场面会让二老九泉之下不得安心。
“哥,让他哭闹一会吧,这几天他不哭不闹我真怕他憋坏了,现在发泄出来不是坏事,嫂子你劝劝我哥”叔叔对着嫂子说道,试图让嫂子拉哥哥上去
杨妈边拉着杨父边嘴上说着“你一点都不关心儿子,儿子跟他爷爷奶奶的感情这么多天不哭不闹你都不知道,还在医院那么打儿子,你真是...可以“
杨妈意识到在葬礼上隐去了即将脱口而出的骂词
“慈母多败儿!”杨父边往上爬嘴里也没闲着
“是,我是慈母多败儿那你是什么?”
“我...”
“哥,嫂子,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吧!”叔叔及时止住了两人的争吵,这么多年了他深知这两人一旦吵上了头那可是不管不顾的主儿,平日里也就算了他见怪不怪,可在这个场合下怎么都说不过去
杨父杨母冷冷相视一眼才没再继续争吵
“小夏子,听叔叔的话,爷爷奶奶平时最疼你了,你这样让爷爷奶奶怎么能安心得走呢?你说是不是?”叔叔走到杨夏身边轻轻拍着杨夏的后背在他耳边劝说道
过了好一会,杨夏抬起头看着叔叔
“叔叔,我以后没有爷爷奶奶了”说完杨夏的眼泪夺眶而出,混着满脸的泥土
叔叔站起身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纸巾为杨夏轻轻擦掉脸上的泪泥“小夏子,爷爷奶奶是不在世上了,可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不是吗?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点遗忘才是”叔叔温柔得说道,那些渐显的道理此刻听来却是至理名言
叔叔向杨夏伸出手,杨夏拉着叔叔的手爬上了坑,在棺木边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将头转向一边擦掉脸上的泪水,他不能让爷爷奶奶看到此刻的自己,这样的话会让他们走得不安心。
转头擦拭间,杨夏看到远处的树林中立着两道身影,赶忙擦干眼泪后再次看向树林,两道身影迅速离开,其中还有一道他早已熟悉不过的身影。杨夏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抬腿追了上去,可等他跑到树林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只有脚底下留下的数个脚印,其中两双脚印特别清晰,一看便是在此立足了很久。
“师父,是你吗?你出来见见徒儿好不好?”杨夏的呼喊在树林里久久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沿着四周找遍了都没能找到任何人影
“师父,为什么你要抛下徒儿,现在最疼我的爷爷奶奶走了,你也不要我了”杨夏一屁股坐在那两双明显的脚印边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