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辰将一把钥匙丢过来。
“人在密室,有什么想知道的,自己去问吧!但你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无论问过之后有什么后果,都要你自己承担!”
“要不要去,自己决定!”
青柏顿住脚步,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毫不犹豫朝门外走去。
沈南辰看着他满是戾气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奶娘,抱歉,我食言了,但若换成了我,我大概也会做同他一样的选择。”
青柏刚走,丹烟就慌慌张张寻了过来。
“侯爷,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夫人她不太好。”
沈南辰闻言,下意识就往外走,两步之后又停住脚步:“丹烟,你去帐房支银子,帮着青柏厚葬张嬷嬷。”
说完,便不再犹豫,朝苏漫的院子急奔而去。
到了门口,他想了想,又到耳房快速换了身衣裳,这才踏进卧房。
看到苏漫脸色苍白昏睡着,沈南辰的心“咚”地沉到谷底。
“母亲,她怎么了?”
沈夫人叹了口气,轻声道:“郭老说是郁结于心,郁气久而不发,气血运行受碍,这次刚刚生产完,张嬷嬷的事又让她受了刺激,这才……”
“郁气久而不发……”
沈南辰恍然想起,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好好的关心过苏漫的心思。
在他印象中,苏漫每日都笑眯眯的,从不与他生气,对待下人也极为宽厚。
直到那一阵子,楚姨娘新丧,楚成珺又患了失语症,加上楚大人迟来的清白。
好几件事撞到一起,她那一阵总是噩梦连连,直到后来楚成珺好了之后,才有所缓和。
但现在郭老却说,郁气经久不散……
原来,对于楚姨娘的死,她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可她面对自己时,又什么都不说,整日顶着张笑脸,一定很累吧?
这么一个弱女子,到底是如何撑过来的?
“母亲,你将孩子抱去休息吧,我在这陪着她。”
沈夫人应了一声,又想起什么,神色复杂看着沈南辰:“张嬷嬷的后事可安排好了?”
沈南辰眼眸一暗,嗯了一声:“已经安排丹烟去操办了。”
沈夫人叹了口气,忍不住开口抱怨:“这张嬷嬷也真是的,这么多年,在侯府藏得如此隐蔽,你和清也不过是问了几句话,她竟这般想不开。”
“连累的清也把她的死归在自己身上,愧疚难安,吐了好大一口血。”
“母亲。”
沈南辰出声,将她的话打断:“死者为大,这件事,母亲以后莫要再提!”
沈夫人知道沈南辰心中并不好受,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抱着孩子出去了。
没一会儿,丹尘送来了伤药:“侯爷,老夫人让奴婢来伺候您上药。”
“你先放那,去帮着丹烟处理张嬷嬷的后事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是。”
过了片刻,沈南辰一抬头,却看见丹烟还欲言又止站在那。
“有话就说。”
“侯爷,廷尉的人来了,说是老太君和二爷三爷已验过尸,让我们去亦庄,把尸体拉回来办后事。”
“扔去乱葬岗喂狗!”
“若让他们再进沈家门一步,就是对我沈家列祖列宗的侮辱!”
“是,奴婢遵命!”
丹尘走后,沈南辰满脸疲惫的掐了掐眉心,悄悄坐回苏漫床前。
看着往日活泼的女子,此刻像个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床上,在睡梦中都皱着眉头,沈南辰的心像是被谁狠狠捏了一把。
他伸出手,轻触了一下苏漫的脸颊。
“是我连累了你,嫁给我,让你受苦了!”
可苏漫此时根本听不到他的话,她像是被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的人各个面目狰狞指责她
“苏漫!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主任就不会死!”
“快走快走,别跟那个扫把星说话,晦气!”
“像你这种人,怎么不赶紧去死!”
“你就是个丧门星!克死我儿子又克我孙子!”
“要不是为了救你,爸妈就不会死,我才不要你这个扫把星姐姐!”
“你赶紧去死!你就只配在臭水沟里腐烂生蛆!”
“小漫,快跑,别回头!”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末世的那一刻,父母用生命,换来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苏漫像是沉溺在深海中一般,那些不愿再回忆的伤痛,不受控制的在她脑海里飞速旋转,不停的提醒着,她是个不祥之人。
她每次想喘口气,就会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重新拽入深渊。
在她就要放弃的时候,沉重的身子落入一个温热坚实的怀中,强烈的求生欲使她不由自主往怀中钻过去……
沈南辰看她睡得实在不安稳,索性褪去外裳,钻进被窝,将她裹在自己怀中,像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背。
苏漫将自己缩在沈南辰怀中,不一会儿,就重新睡了过去……
沈南辰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第一次觉得他和苏漫的距离,竟这般遥远。
小八在系统中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漫姐,该醒了!”
“漫姐,回家吃饭啦!”
“下雨收衣服啦!”
“你再不醒来,我可要用你的积分买新皮肤了!”
“行!你睡着吧!我去找新的宿主了!”
可无论它怎么威逼利诱,苏漫始终都没有给它半分回应。
苏曼仿佛置身于无垠的黑暗中,像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她脚下一软,踉跄着摔倒在地。
“清也,我来带你回家。”
温润清朗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与此同时,苏曼面前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
她不适的眯了下眼睛,再睁眼,就看到沈南辰那张放大的脸。
“夫君。”
她张口喊了一声,声音却沙哑的像铁锹刮在地面上发出的杂音一般。
“别动,先喝口水!”
沈南辰将她轻轻扶起,在背后垫了厚厚的被褥,端了杯半温的水,小心的喂给她喝
她这才感觉到嗓子火烧一般的疼,还泛着一股一股的铁腥味。
就着沈南辰的手,含了口水,艰难吞下,便不再张口。
“我,睡了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