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原来你策划家仆侍卫来吴越,就是这个打算?”凤渊摁着斐舞的肩凝视着她,沉痛道:“你早就想着离开本王了是不是?”
“齐王殿下,我不是你什么人,怎么安排家人侍卫是我自己的事。”斐舞推开他的手,站起身退后几步。
“你还想与他双宿双飞?”凤渊完全被嫉恨蒙了心,手指着方秦喝道:“他可是有妻有女的人!”
凤渊紧盯着斐舞的眼睛,眼眶发红。头也没回吩咐道:“李钰,将方秦带回驿站,明日派人送回大周!”
说着拽过方秦,满眼阴郁,缓缓说道:“方秦,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方秦惊惧万分,回头看向斐舞叫道:“舞娘。”
斐舞心里不忍,拉住方秦一只胳膊道:“凤渊!方秦他脑袋受了伤还没好,心智也不全,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不要吓唬他。”
李钰一见两人起了争执,急忙过来安抚,哄着方秦道:“方大人,跟末将去别处玩好不好?”
方秦扯着斐舞的袖子不撒手,皱眉道:“不好。”
凤渊气炸了肺,直接拎起方秦将他扔到门外,示意李钰去外面照看他。
又扭头对斐云说:“你也出去,我与你姐姐有话说!”
斐舞立刻反对:“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李钰还是过来拽走斐云。
斐舞见凤渊一步步向她走来,很是不安,几步跑到桌子另一边,与他隔开距离。
凤渊立在桌边稳了稳心神,放柔声道:“舞娘,跟本王回去罢。”
斐舞摇头:“我在这里很好,哪里也不去。”
“你不回大周,你弟弟假若真辞了官职在此陪你,难道你要准备毁了斐云的前程?”
斐舞别过脸,“我会劝说阿云,至于他回不回去,由他自己决定。”
“你可知道,若常住异国,陛下会怎么想?”凤渊挥手将桌子推至一旁,径直走到斐舞面前,“你的那些异术,会给你带来很大麻烦。”
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威胁她。
斐舞顿时怨恨地瞪向他:“还不是因为你!你若不来此处,我已隐姓埋名,有谁知道我是谁!”
凤渊蹙眉,伸手揽过她紧紧抱在怀里,叹口气:“这么说,是怪本王坏了你的事?”
“对!”斐舞拼命推他,却推拒不开,索性由他。愤恨道:“凤渊,如今江州已回归你手中,张家已经倒了,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在异国动用术法,你还要怎样?”
“舞娘,本王舍不下你,这几个月来,本王每日每时都在思念你……”他柔声呢喃着,紧紧拥着她。
斐舞沉默半晌,轻声道:“凤渊,我并不是你的良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你已经有了你的安阳与未婚妻,我不过是个乡野女子,就放过我吧。”
“什么叫放过你?”凤渊顿住,低头看着她,眸子里流动着怒气。
“你是本王的妃,理应留在本王身边。”
“我不是!”斐舞怒极。他总是这样霸道,想怎样就怎样。一边对安阳公主惜惜相护,一边又对她做出一副多么痴情的样子。
想起他与安阳在崖前的郎情妾意,生离死别的悲痛,逼迫她过崖换他心上人回来的情景,斐舞全身灵力暴起,挥手推开他。
“那日,当你拿我去换你心上人的时候,咱们就已经恩断义绝了。凤渊,我从来都不欠你什么!你记住,此生此世,我们都再无可能!”
斐舞说罢,转身向屋外走去。
凤渊闻言愣住,瞬间觉得心中似被人剜去一块,巨痛无比。几个月来的懊悔与愧疚,排山倒海而至。
“舞娘,我当时……”
他当时确实被安阳的惨状吓住了,从小到大,他已拿安阳当做亲人或者妹妹,那种时候,只想让她平安。
可是,当舞娘落进涧河的刹那间,他心痛欲裂,只觉得天已经塌了,生已无可念。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无法安心做事处理公务,满脑子都是舞娘的影子,都是悔恨懊恼。
当暗卫查到斐舞可能活着的消息时,天知道他有多欢喜,死去的心又渐渐活了过来。
千方百计找到她的踪迹时,他一时竟不敢见她了。
为此,他还召来斐云,试图缓和她的怨。
可是,预料之中,她还是恨上了他。
斐舞不知道凤渊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将自己关在屋里至傍晚才出来。
斐云带着方秦在厨房里折腾饭菜,弄的满屋子烟尘。
“你们在做什么?”
“做饭啊。”斐云抹抹脸上黑灰,嘟囔道:“粥做好了,就是有些糊了。”
斐舞揭开锅盖一看,可不是,一股糊味扑面而来。
“唉,别做了,姐姐这里已经做好了。”
她到餐厅,放了一桌子好吃的,招呼方秦与斐云洗手洗脸吃饭。
香菇炖鸡,糖醋排骨,油焖大虾,清蒸鲈鱼,全是斐云方秦最爱。还有一盘各种水果的拼盘。
“好久都没吃姐姐的饭菜了。”斐云风卷残云,与方秦各不相让,吃了全部的菜肴。
“傻了?吃那么多,当心积食。”斐舞揪着他俩去散步消食。
凤渊走了,留下斐云方秦,带着李钰与小顺子,随使团去了吴越国都吴兴。
斐云不提凤渊,她更不提,自魏青回来没几天,便让他去吴兴接来了吴婶魏娇坠儿玉娘几个。
斐舞在通州又买了一处大宅,安心带着吴婶她们住了下来。
宅院大了,自然又去人牙子那里买了几个家仆婆子,留着看守府门,收拾马棚。
时间一晃,已经一个多月了,这天,凤渊带着小顺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舞娘,我明日便回大周了,过来带方秦回国。”凤渊面上平静似水,眼睛望向不远处有些枯败的芙蕖。
“民女祝齐王一路顺风。”斐舞淡淡说了句客套话。
凤渊深深看她一眼,垂下眼帘,“舞娘,我留了四名暗卫给你,不要赶他们走。”
斐舞知道,那些暗卫的职责不单单是保护她,更多的是将她所有讯息报告给齐王。
斐舞向他福了福,算作答应。
“舞娘,本王知道你对那次的事耿耿于怀,但是,本王不是有意害你……”凤渊还是忍不住摁住她肩头说道:“不要恨我。”
他抚了抚她的发,哀伤道:“舞娘,此一别不知何时能相见,你真的,不跟本王回去?”
“民女在此很好,斐云也愿意留在这里,望您将辞呈递交给陛下。”
伴君如伴虎,既然斐云不愿回西京,她也不勉强。
做官不就是为了发财么?她如今不缺银子,扶持斐云做个逍遥豪商也不错。富贵荣华,总比马革裹尸好。
终于,凤渊带着方秦离开吴越,乘船回江州。
斐舞站在码头相送。
毕竟相识一场,此去,恐怕就此再不能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