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宅子花了不少银子吧?”斐舞问道。
“没有多少。”方秦眼里含笑,低头看着舞娘。
斐舞轻轻哼了一声,摆弄手边的玫瑰。
京城里寸土寸金,像这样的宅院,没有四五千两根本拿不下来。也不知道方秦哪来那么多的银子。
斐舞可不认为就他那点奉银能买得起宅院的。
她突然想起凤妖人送她的金钗来。
“方秦,你知道这么大的金灵石多少银子么?”斐舞掐着指甲比划一下问。
“金灵石价格不菲,像这么大的一颗,据我了解,没有一千两拿不下来。”方秦以为她想要个金灵石,“舞娘想要的话,咱们去珍宝斋看看。”
即便是天上的星星,若是她喜欢,他也要想法子弄了来。
斐舞心里有了底,摇摇头,“我才不想要呢,就是问一问。”
回头就让斐云去珍宝斋把那金钗卖了,再凑点儿,肯定可以给吴刚哥哥买处宅院了。
吴伯将挣的银子都花在斐云身上,吴刚哥哥也不小了,总要有个自己的宅子娶媳妇的。
时候不早,斐舞与方秦告别回梅林村。
方秦一遍遍亲吻着她,口中喃喃低语:“舞娘,别离开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离开我好么?”
“傻瓜,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吧。”斐舞好笑,捏着他的耳朵调侃道。
方秦心里苦涩,搂着她,久久舍不得松开。
斐舞回到梅林居的时候,天快要擦黑。
凤渊脸色阴沉的可怕。
“城里有什么绊住你的脚,让你都不舍得回来了?”
斐舞知道他又要发作了,连忙跑去做饭。
第二天,外院突然来了好多工匠,在一处空地上架了几个织锦大帐篷,每个帐篷都很大,里面摆上餐桌椅子茶几等。
还有两个帐篷里面隔了好几个屏风,摆了几张榻,估计是给女眷休息用的。
斐舞知道齐王要宴客,没想到有这么大阵仗,看样子,客人必然不少。
晚间的时候,凤妖人派人过来告诉她,明日一早收拾妥当,伺候大皇子去城里参加宴会。
大皇子去参加宴会,干嘛要她跟随啊,她又不是他们的奴婢。
斐舞不明所以,但一想大皇子用水用饭那矫情劲儿,就有些明悟了。他定是怕外面食物有毒,让她带着点心吃食跟着呢。
晚上用水果鸡蛋面粉牛奶等,做了几份糕点收进农场仓库里,明早再拿出来就跟才做的一样。
第二日清晨,斐舞熬了牛奶粥,烙了猪肉葱油馅饼,一盘煎饺,切了两个咸蛋,端给大皇子和齐王。
齐王看起来情绪不错,吃完早饭还破天荒的走到果林那边,亲手摘了两篮子水果递给小顺子,让他带上马车。
斐舞穿上凤渊派人送过来的宫女服,坐上小顺子驾的小马车。
前面,大皇子和齐王各乘一辆两匹马拉的金顶大马车,慢慢向洛州城而去。
车队进城后,一路向东城而去。
不久,马车在一个府邸前停下。
府邸大门洞开,府外停满各种轿子车辆,仆人或坐或站在自家车架旁。
“齐王殿下驾到。”
“大皇子驾到。”
随着府门外执客的唱喏声响起,从府里跑出一堆人,躬身向车驾行礼。
齐王与大皇子下了马车,斐舞与宫女碧莲跟在身后,抬步走向府门。
斐舞抬头望了一眼府邸门口悬挂的大红灯笼,视线转到门头的牌匾上。
方府。
这个府邸在办喜事。
方府?斐舞心里咯噔一下,心跳有点加速。
眼神在府里那堆人群中飞快搜寻着,几乎一眼,就看见那位身穿大红喜服的英俊青年,正站在门前向齐王拱手作揖。
方秦?
斐舞脑子嗡嗡作响,双腿微微打着颤,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
方秦抬起头来,一眼便看见齐王身后的斐舞。
他脸色刷的惨白,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旁边一个中年人看了他一眼,悄声问道:“秦儿,怎么了。”
方秦定了定神,打起精神向进来的客人行礼。
斐舞不知道怎么走进方府的,又是怎么来到礼堂的,浑浑噩噩间,听周围乱哄哄的声音响着,礼乐奏着。
不知过了多久,听碧莲在她耳边说道:“看,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
斐舞痴痴地看向礼堂门口,一队婢女喜婆簇拥着一位顶着华盖的红衣女子和一位红衣喜服男子,他们手里牵着红绸,正缓缓而入,过门槛,跨火盆,走红毯,进入礼堂。
那个男人,那个和别的女人牵红绸的男人,几天前还搂着她说着情话,还送了她一个宅子。如今,却变成别的女人的丈夫了。
斐舞几乎不能呼吸,胸腔似被堵住一样,憋的泪水如雨般落下。
明明知道他会娶妻,他会是别人的夫君,自己也自认为不在乎的,可是,为什么要让她亲眼瞧见?她本可以躲在梅林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是齐王,对,就是他,他恨她,他就是要让她心痛,就要她知道,她不过是个笑话。
“舞娘,你怎么了?”碧莲摇晃着她,将她半拖半抱带进一个偏僻花园里。
斐舞蹲下来,捂住脸,无声抽泣着,“我要回去,带我回去吧。”
“可是,殿下他们都在礼堂呢。”碧莲摸摸她的脑门,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
“我心好痛,快要死了,快送我回去吧。”斐舞哀求着,将脸埋进胳膊里。
“那我去找小顺子,你就在这里别动啊。”碧莲跑向礼堂那边去了。
碧莲走了好久都没有回来。
斐舞总算平静下来,站起身,向府门外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出了方府,斐舞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漫无目的的走着,天已经渐渐黑下来。
斐舞迷了路。
这里是东街,洛州城有名的富人街道,两旁铺子店家俱装饰得富丽堂皇,不过现在,大多已经开始关门上锁。
华灯初上之时,斐舞总算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酒楼。
她走进去,跟掌柜的要了一间包房,点了几样酒菜,便关上包房的门。
酒是米酒,酸酸甜甜很可口,一不小心就多喝了些。
包房的门被敲响,小二叫道:“客官,咱们打烊了,还请自便。”
打烊了?这酒家是在整我吧。
“你们,欺负人,刚进来就,就打烊,是不是,没,没王法了。”斐舞嘟嘟囔囔叫道。
“这位姑姑,您都在这里一个多时辰了,瞧,外面都快宵禁了。”小二认为斐舞是个从宫里出来的宫人,自然不敢得罪,耐心解释道。
“宵禁?”
“是啊,是啊。姑姑还是快点回宫吧,晚了恐怕连宫门都上锁了。”
“回宫?”斐舞脑子还算清醒,知道他误会了。但她手脚有点不听使唤,连走路都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