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正是黄霉天,自从搬进新家,斐舞都没见过一个大晴天。
吴伯带着斐云吴刚去洛州城了,本来斐舞也想去看看,可这天公不作美,小雨淅淅沥沥没停过,外出很不方便。吴伯他们去做正事,她也不好意思强求着去。
“小舞姐姐快开门。”门外坠儿叫道。
吴婶还把斐舞当小姐伺候着,做好饭菜就让坠儿过来叫她吃,还让坠儿来帮她和弟弟斐云洗衣收拾屋子。
斐舞当然不能坐享其成,为了不和坠儿抢夺洗衣,晚间洗澡换下的衣服都是她天不亮起来洗干净晾起来,屋子也收拾的妥妥当当,有时候她想睡个懒觉都不成。
斐舞在现代的时候可是熬夜到凌晨,没事的时候睡觉到午时的主,这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洗衣收拾屋子真是被逼无奈啊。
斐舞打开房门,只见坠儿打了一把油布伞提了一个饭盒过来。“阿娘让我送饭给你。小舞姐姐,你快吃吧。”
斐舞暗叹一口气,“谢谢坠儿。”伸手接过饭盒放在桌上。“坠儿,我这里有一些鸭蛋,你带回去吧。”
斐舞到一间屋里提出一个篮子,里面十来个青皮鸭蛋。
吴婶每次都把家里最好吃的送过来给她和弟弟,比方鸡蛋什么的,斐舞知道吴伯家里也并不宽裕,他们自己都是吃的粗粮青菜。这个发现让她很内疚。
鸭蛋是她从农场拿出来的,农场仓库里存了不少,只是她苦于没办法解释出处才没有取出。
“咦?哪来这么些鸭蛋啊?”坠儿到底人小单纯,摸着鸭蛋啧啧称奇。
“我们家院子里那个池塘最近飞来不少野鸭子,我在塘边捡的。”斐舞想了好久的借口,只能趁吴伯不在家的时候说出来糊弄吴婶和坠儿。
“真的呀。我能去看看吗?”坠儿眨巴着眼睛期盼问道。
“嗯,可以。”院子池塘里被她放了六七只鸭子,就想着让坠儿来给她当证人呢。
毛毛雨虽还在下,即便不打伞也不怎么淋人。斐舞带着坠儿来到池塘边,果然,六七只彩色羽毛的鸭子在水塘里快活地游着。
“这就是野鸭子啊,真漂亮!”坠儿笑道,转头又问斐舞:“它们会不会再飞走了呀?”
农场里的鸭子与外面的不同,不禁羽毛靓丽,还会低空飞行。当然,斐舞农场里的鸭子乖的很,昨夜她将它们放出来后,它们一直呆在水塘,仿佛这里就是它们的家一般。
“不知道呢。”斐舞胡诌。
“那等哥哥回来,让他把野鸭子抓起来剪掉翅膀,不然让它们飞了怪可惜的。”
“嗯。”斐舞点头赞同,她放这些鸭子出来就是让坠儿来先入为主帮忙说服吴伯他们,让他们认为这些是从野地里飞来的野鸭子。以后再有,也可以这么说了。
看着坠儿欢天喜地地拎着鸭蛋篮子回家去了,斐舞松了口气。
以后就可以隔三差五地放些鸭子出来了。
斐舞吃着黄黄的粟米饭,想着农场里还存着的稻米麦子。
怎样才能不让人怀疑呢?她好想吃大米饭和白面馒头。
这里的馒头都是黑黄的,比现代的大馒头稍硬,口感也不好,主食也不是大米,而是黏黏的粟米,要么就是粟米和大豆在一起煮的饭,太特么难吃了。
斐舞做不出吃独食的事,首先心理上过不去,况且,坠儿每天都跑过来找她说话,帮她做事,若是家里平白无故出现这里没有的稻米和麦子,还真不好解释。
晚间,吴伯带着斐云吴刚两个回来了,马车也卖了,只留下骡车。
他们去洛州无功而返,因手头拮据,想做的生意不能做,而本钱少的利润相对较低,吴伯也看不上。
实际上那些小生意吴伯自己可以做,却不想斐云也跟着做。吴伯认为小主子做这个太丢份。
斐云倒是无所谓,架不住吴伯不同意啊,最后他们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斐舞心里难过,自己就是个蠢的,守着金山不敢用,却让十二岁的弟弟为家里操持。
“吴伯,不如咱们做豆腐卖吧。”斐舞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个技能来。在现代,她的外婆会做豆腐花,也会做豆腐,虽说她们家不是做这个生意的,但在过年的时候,外婆会做点豆腐什么的分送给子女。寓意是都福都富。
她那时帮忙给外婆打下手,看她怎么点卤,顺便喝点香喷喷的老豆浆。
这些天,她曾跟吴婶去魏家堡的集市看过,集市上并没有卖豆腐的,实际上连卖米卖麦子的都少,这也是她不敢拿稻米出来的原因。但,大豆这样的粗粮却很普遍,也便宜,有人甚至用大豆粟米换盐等物品。
鸡蛋也被这里当做货币一般使用,被穷人提到集市上用以交换自己需要的物品。
反正,她看魏源堡真正使用银子与铜币的很少。除却一些有钱人。
民以食为天,做吃食上的生意应该不愁买卖。
“什么是豆腐?”吴伯没听过这个词,疑惑问道。
“就是把大豆磨粉做的吃食。”斐舞将做法说出来,列举了做豆腐需要的工具,并解释说是跟陈王府一个厨娘学的。
吴伯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道:“倒是可以试试看。”
吴伯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便弄了一个石磨来,接着让人做了几个浅宽大木盒和几个木桶,还在厨房砌了一口大铁锅,买了一些纱布白棉布,以及竹子做的吊苻,大豆也买了一些。
在斐舞的指导下,豆子泡了一夜后用石磨磨浆,用吊苻上的纱布吊去豆渣,将豆浆倒进大铁锅熬制好了,再用盐卤点豆腐。接着便将半凝结的豆浆倒进大木盒中,铺上洗净的白棉布,压上模板,静等豆腐成型了。
斐舞帮着吴伯他们做完这些已累的不行。
“小舞,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和爹在就行了。”吴刚面露心疼之色,轻声说道。
吴伯看了儿子一眼,没有说话。
斐舞觉着也差不多了,便回了屋子。
不一会儿,坠儿过来叫她去洗漱,她已经将浴桶注上了热水。
斐舞叹口气,真的不习惯被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伺候,这显得自己更废了。本来她就不惯与人太亲密,常常一个人独来独往。但吴伯一家除了吴刚,其他人一直把她当大小姐看待,还让坠儿过来服侍她,让她尴尬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