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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后半夜乌云翻滚,肉眼可分辨,天亮之际将有一场洗涤尘埃的雨水。

纪衡从裴乾那里出来后,独自坐在车厢里抽了一整盒烟。

烟雾顺着罅开的车窗缝隙飘出去,又被渐起的大风吹乱。

他心情很好,今晚得到了一条重要的情报。

果然啊,对付裴乾这种软骨头又有点小聪明的人,只能高威加大棒。

只要裴乾的情报真实无误,可以预见的,他那便宜弟弟百分百好日子到头了。

现在关键问题是,怎么点燃郑易平和纪冷明之间的火药桶。

纪衡想到了他妈妈秦荷。

天光微亮,纪衡驱车去了秦荷的住处。

门铃按了好几遍,才有保姆过来给他开门。

“少爷,声音小点,夫人还没醒呢!”

纪衡点点头,进屋,换鞋,脚步放慢。

轻声问:“昨晚郑易平在这儿歇的?”

保姆环顾四周,用极小的声音告诉他:“折腾了大半宿,刚走不到半小时。”

纪衡心里有了数。

看来他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到现在都没让郑易平腻烦。

只要郑易平依然跟秦荷保持着关系,那点燃火药桶的事就好办。

纪衡朝客厅坐下,低着头玩手机。

顺便道:“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

保姆闻言,道了声‘好’,便去了。

保姆一走,纪衡拿出手机,给郑雨发短信。

“这两天想带你出去旅游,抽出时间来。”

等了几十秒,郑雨那边没回,纪衡估计她还没睡醒,便没再等,转头联系自己娱乐公司的经纪人。

“安排两个姑娘,去秋山路22号,住在里头的人叫裴乾,进屋后确认一下。”

经纪人看到短信秒回。

“纪总,这是什么操作?又有大佬要服侍?”

纪衡:“这回是个跳梁小丑,但有点用处,姑娘找骚一点的,识趣一点的,那个屋子里全是摄像头,记得把视频备份保留。”

经纪人秒懂,看来,纪总是要彻底控制这个叫裴乾的了。

“好的,我立刻办!”

交代完这些,纪衡又看了会儿工作群,布置些任务,毕竟他的基本盘是娱乐公司,目前正处于上升期,不容懈怠。

阴沉沉的天终于痛快的下起了雨。

秦荷睡眠质量不太好,雨滴拍打窗户,很快将她吵醒。

她烦躁的下楼,发现纪衡正在楼下吃着早餐。

纪衡抬眼看了她一眼,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妈’。

然而,秦荷一秒变脸,抬手拿起楼道上的某个摆件,朝楼下的纪衡砸去。

摆件落地,‘啪’的巨响,应声而碎。

秦荷见东西没砸到人,赶忙冲下来,一把揪住纪衡的衣领,对其又踢又打。

纪衡并未还手,任由他妈一拳拳一脚脚的力道落到他的身上。

秦荷也不说话,只是一边打儿子一边流眼泪。

她脸上妆容未卸,但从斑驳的粉底和疲态的眼神不难看出,妆容之下的,必然是一张苍白苍老、充满恐惧与痛苦的脸。

“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什么日子!”

“你知不知道把我推进了一个怎样的火坑!”

“我是你妈,也曾经是贵妇人,现在我连伎女都不如啊!”

纪衡被秦荷的声声哭诉刺激出几分伤感,但一想到郑易平曾高傲的踩着自己的头颅,一想到纪德森的冷漠残忍,一想到温婉选择纪冷明抛弃自己而去,心头的那点廉价的怜悯,瞬间荡然无存。

纪衡一只手制止住秦荷疯狂扑腾的动作,另一只手抽出纸巾,给他妈拭干眼角的泪珠。

他动作很重,秦荷肌肤被他搓出一道道红痕。

与他动作相反的是,说话的语调轻柔的宛如一首悠扬的钢琴曲。

“妈,想要过人上人的日子,就得付出代价,你曾经教给我的道理,怎么自己就忘了呢?”

“伎女又怎样?当初你攀附纪德森时,不也是这样的人么,现在又来装什么贞洁?”

“既然想过穷奢极欲的日子,那就请一条道走到黑,别半路上搞个良心发现,这样,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为了浅薄的自尊心,然后选择幡然悔悟,那我只会觉得你比想象中的还要贱!”

纪衡扔掉手中的纸巾,手指轻抚秦荷的妆容被擦去大半的脸蛋。

她的脸曾被温婉拿开水烫过,哪怕用了医美,近距离看,仍然能瞧见肤色的不自然。

“妈,这不是受罪,这是通往权贵之路的考验,只要你经受住了,你就是谁也奈何不了你的人上人!”

“这些道理,都是你教我的,怎么现在统统都忘了呢!”

秦荷被纪衡钳制的无法动弹,只有锁定儿子的目光流露几分迷茫。

听完纪衡的话,她眼中的迷茫褪去几分,随之而来的是某种坚定和狂热。

对啊,她本来已经够脏了,那么,再脏一点,又何妨呢!

只有金钱才是永恒的,多少人为此出卖自己,他们想像自己这样献身给一方大佬,连机会和渠道都没有呢!

她的高度,已经打败很多人了!

秦荷很快有了主心骨,手推了推,示意纪衡放开她。

“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纪衡听到这样的话,紧绷的心松动了一丝。

他最怕秦荷不配合。

幸好他的妈妈向往纸醉金迷的生活,好利用,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借刀杀人。

纪衡:“我刚查到一条消息,郑易平手下有个叫李灰的,曾被纪冷明监禁过,纪冷明拍了他不少视频。”

“那些视频,统统都是李灰泄露郑易平公司机密的视频。”

“剩下的,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秦荷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了,潜台词肯定能听得懂。

眼中精芒掠过。

“你是要我...在郑易平耳边吹枕边风?好让郑易平和纪冷明...狗咬狗?”

纪衡轻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两人都是咱们的仇人,狗咬狗,岂不最好?”

秦荷细想,觉得确实如此。

旋即,她警惕的看了纪衡一眼。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让我说?你得到的情报,你也可以直接告诉郑易平的吧?”

纪衡只把秦荷当炮灰,他怎么可能自己下场呢!

但表面上依然和和美美的粉饰道:“你给郑易平的公司发现了内奸,这是一桩大功劳,想必,郑易平之后会待你更好一点。”

纪衡适时软下目光。

接着,郑重又诚恳的表示:“你是我妈,永远都是,血浓于水,我也不想见到您遭罪!”

理由正当合理,秦荷很快打消了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