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狐獴
皇帝沉吟片刻后摇头,“朕猜不出来,是谁?可是许家小辈?”
许家在朝中也有当差的人,不过只有一个旁支跟许无乱一样从军的人,目前在兵部是位置最低的契军,不过能在兵部挂名的,手底下的兵都是有些能耐的。
皇帝仔细想了想,“可是那个……你的表哥?”
皇帝没说名字只说了表哥,许华看不到原主的记忆,对此一脸懵逼。
不过他以前可是在记忆里看过许家那些人的嘴脸的,一个个表哥表弟的叫着,坑起原主来毫不手软。
他道:“不是,许无乱都说了让我别跟那些人掰扯,我干什么还跟他们搅和在一块儿?”
“行行行,不搅和就不搅和。”皇帝见许华不高兴,便把手里多余的手炉拍到许华手里,“暖暖手,别气。”
许华摸到手炉烫乎乎的温度,犹豫片刻,收下了。
“这什么东西?”许华问:“为什么我那边儿没有?”
功效跟热水袋一样,还比热水袋轻这么多,不错啊这玩意儿!
跟着他们的人有些惊讶许世子问出的这种话,这不就是手炉吗?贵人们每年都要用到的东西,怎么世子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皇帝作为被询问的当事人,脸色倒是一点没变,还耐心回答许华的问题,“这是手炉,这布里头包着的是一个小铜炉,铜炉里头都是上好的木香无烟碳,一个手炉可用两个时辰左右。你从前经常用,怎的突然问这话?”
皇帝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来考教朕了不成?”
许华一愣,随后笑了,“这不,我以前听过两个故事。一个是两农民坐在村头猜皇帝的生活,他们猜,皇帝锄地用的是金锄头,每天都有数不尽白馒头夹肉吃。”
皇帝笑了一声,问:“第二个故事呢?”
“第二个故事里的人跟皇舅舅你完全不同,那是个少年皇帝。”许华道:“当时朝中被权臣以及宦官把持。”
张术面色微微一变,在其他人看见时低下头。
“有一日,有朝臣报上说,民间闹饥荒,百姓们易子而食,吃树皮啃树根,吃香灰,饿殍遍地。”
“少年皇帝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饿死,于是问:何不食肉糜呢?”
他话音一落,才发现周围特别安静,周围的侍卫宫女太监,低头的低头,缩脖子的缩脖子,一个个跟鹌鹑一样。
皇帝抚掌笑道:“这倒是两个好故事,可比那整天言说风花雪月之辈强多了。”
许华点头,“皇舅舅,你生气了吗?”
“朕有什么好生气的?”皇帝摸摸许华的头,叹了口气,“朕当初在宫中……可没有故事中的那少年皇帝过的好啊。又怎会变成他那样?不过当个劝诫来听罢了。”
许华于是拍拍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紧接着就竖起大拇指,“皇舅舅威武!”
“你小子。”皇帝摇摇头,“胆子大的时候能捅破天,胆子小的时候跟个鹌鹑一样看人脸色行事,真不知你这胆量是怎么长的,怎的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皇帝没生气,那就行了。
至于许华为什么会问出手炉是什么东西这种无知的问题,早就被更让人胆战心惊的故事给掩盖过去了。
没人再思考许华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他们思考的是,许世子可当真是胆大啊。圣上对许世子当真是荣宠啊,这种地步竟然连训斥都没有。
…………
…………
第二天一早,许华就爬起来了。
他在梦里能叫皇帝因为听他讲何不食肉糜的故事听的不高兴,所以让人给他灌肉糜粥,灌的许华肚子撑得跟十月怀胎一样也不停,然后许华感觉快被灌失禁了,然后他就醒了——再醒来晚一点就尿床了。
他醒来撒尿之后就洗漱吃东西,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就开始思考怎么抽签比较妥当。
然后他就让人弄了一小车黏土过来。
宫里人做事小心,送过来的黏土是专门做陶器的那种。
许华做了几个坦克之后吃了午饭,就带着人,纸,黏土,大箱子,去了兵部。
他去的时候兵部外边儿守了挺多侍卫的,那些侍卫比户部跟工部的多多了。
看到许华过来就齐刷刷的盯着许华。
许华尽量做到面不改色,他把牌子递给记录的侍卫。
那侍卫速度特别快——最起码比户部跟工部快多了——刷刷几下就把牌子还给许华,“许世子请进。”
许华带人走进去,装着黏土的小推车在地上咕噜噜的发出声音,许华莫名觉得脊背有点凉,他“刷”的一下回头,就看到了跟狐獴一样探头探脑看他们的侍卫。
许华:“……?”
他一眨眼,所有人又回归原位。仿佛刚才的场景都是他的错觉一般。
许华:“……”
他收回视线,走进去。
兵部要比户部大,跟工部仿佛差不多大小。
他绕过前边儿,就看到了正等在院子里的一堆人。
是真的一堆,大概有几十个。
“世子来了。”
“世子你可算来了!”有人快步上前抓住许华的手上下晃了晃,随后问,“这个抽签,是怎么个抽法?”
“世子提前就分了四成出去,怕是不妥吧?对我等过于不公了些。”有人冷不丁开口,“圣上将此事安排给世子,对你寄予厚望,世子这番作为倒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就是不知圣上知道了……”
“哦,劳您老担心了。”许华冲那个说话的男人拱手,那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样貌,被称了个“您老”之后脸色都黑了。
“既然安排给我了,那自然是我说了算。”许华温和一笑,冲神色各异的众人道:“要是觉得我安排不妥当,那等会儿抽完奖了,你们可以去告御状。”
他把告御状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是去喝茶,一点都不怕这些人如果真告上去了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众人:“……”
他们在许华来之前就已经吵过了,这事儿也定下了,那阴阳怪气的不过是心里不舒服所以说两句而已,谁知道直接扯到告御状上了?